秦箏這一問,林昭才想起自己來找她的正事,當即用力點頭“我哥他們正在商量怎么處置西寨那些人,我過來就是專程給阿箏姐姐說一聲,午間別做飯,一會兒去大廚房那邊吃席,上次慶功宴你要照顧你相公沒去,這次可得去”
秦箏想起山寨里做飯似乎都喜歡切一指厚的肉,下意識問“廚房那邊缺幫手嗎”
林昭搖頭道“不缺,好多嬸子都在那邊幫忙,我去廚房拿個雞腿差點都沒擠進去。”
她說著沖秦箏擠了擠眼睛“我今天才聽我哥說,你相公就是怕你下廚累著,才找他討了盧嬸子過來忙活這些,阿箏姐姐要是去山寨大廚房幫忙,回頭只怕你相公還不高興。”
秦箏一直以為盧嬸子是林堯指過來的,卻沒想到是楚承稷找他要的,一時間心緒有些復雜“他倒是從未同我說起過盧嬸子的事。”
林昭感覺自己看楚承稷又順眼了那么一點,想到秦箏說要燒青瓦,不由問了句“對了,阿箏姐姐你燒青瓦,你相公知道了怎么辦”
秦箏倒水的動作一頓,道“他已經知道了。”
林昭瞪大了眼“他沒為難你吧”
秦箏搖頭“沒有,他對我挺包容的。”
林昭這會兒直接對楚承稷好感度拉滿,興致勃勃問“他何時知道的”
秦箏道“今早。”
林昭想起楚承稷眼角那塊淤青,神色突然古怪起來“那個阿箏姐姐,你相公眼角的淤青不會是你打的吧”
秦箏奇跡般地懂得了林昭在想什么,“這兩件事之間沒有因果關系。”
林昭連連點頭,但滿眼都寫著“我懂”。
秦箏“”
她正準備再解釋一遍是自己睡著了不小心給他碰傷的,林昭卻突然問“阿箏姐姐,往后你們就在寨子里安定下來了,要不要把你們在汴京那邊的家人也接過來”
林昭這么問,只是因為東寨這邊不少漢子都是拖家帶口一起上山來的。
在她看來,秦箏和她相公都已經是山寨的人了,自然得為她們的家人也考慮。
秦箏想起京城那邊,心頭微沉,道“他們暫時還來不了。”
新皇登基,清算舊朝臣子,首當其沖的必然就是皇后娘家和太子妃娘家。她在山寨里沒法打聽京城那邊的消息,還不知秦國公府和太師府的人現在如何了。
汴京,天牢。
狹隘的甬道里響起腳步聲和鐵鏈碰撞聲,墻壁上的火把發出的光似乎都是渾沱沱一團,前方大牢里一片暗沉,走在前邊的獄卒拿著木板枷和鐐銬,身后還跟了十幾個小卒。
獄卒頭子停在一間牢房前,立即有小卒上前打開了牢門。
秦國公在牢房稻草里盤腿而坐,脊背筆挺如蒼柏,哪怕一身囚服,眉宇間威嚴依在。
獄卒頭子掃了一眼他跟前的食碗,“國公爺這頓飯吃得可還滿意”
秦國公這才抬了抬眼皮“甚好。”
獄卒頭子示意邊上兩個小卒打開木板枷,對盤腿坐在稻草上的人道“那國公爺請上路吧。”
新帝下達斬首秦國公和陸太師的圣旨已三日,今日午時就是行刑之時。
秦國公從容不迫地抬起手,任他們把木板枷和鐵鐐銬給自己戴上,仿佛這不是刑具,是自己的官袍,一會兒也不是去刑場,是去金鑾殿上朝。
獄卒敬重秦國公的氣節,帶鐐銬的動作都放輕了幾分。
獄外有人疾步而來,大紅官袍,白玉面孔,一雙斜飛的鳳眼凌厲逼人,只是許久未曾合過眼,眼底布著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