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知府已死,紅葉上面的人肯定不是青州知府了。
紅葉整個人被吊在船壁上,又咳又嗆,眼淚直流“奴婢真的不是細作”
她只是這些天被沈彥之溫文爾雅的樣子迷惑了,時常見他半夜一個人站在甲板上望著月亮出神,明明穿著那般色澤鮮艷的官袍,背影卻總讓人覺得難過又脆弱。
紅葉知道沈彥之在想那位夫人,有時候她也為沈彥之惋惜,他已經對那位夫人夠好了,為什么那位夫人還要離開
昨天夜里沈彥之又一個人看月亮的時候,她壯著膽子上前勸慰了幾句,沈彥之回頭看她時,她從未見過他露出那樣茫然又脆弱的神色,像是突然就找不到了歸途。
他坐在甲板上,讓她把那位夫人在別院里每天吃什么,做什么,再講一遍。
她一件一件地講,最后沈彥之是靠著桅桿睡著的,哪怕在夢里,他眉頭依然皺得緊緊的,映著月輝的容顏帶著一股令人揪心的破碎感。
就是那時,她心疼沈彥之了,再想起那位夫人拋下他決絕而去、跟著一群山賊走了,不免替沈彥之不值。
在他這個位置,要什么得不到呢為什么非要執著于一個嫁作人婦的婦人
綠蘿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時常會回蕩在她耳畔,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應該謹守本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那些念頭瘋長。
有時候愛慕比什么都能更輕易地摧毀一個人的理智。
她容貌不差,又是清白的身子,她想為自己掙一把,不為名不為利,只是因為她對沈彥之動了心思。
紅葉此時才悔不當初,怎么就昏了頭去幫忙整理公文。
陳青自然不會輕信她狡辯,命人繼續把她放回水底去,如此反復下來,紅葉半條命幾乎都沒了,最后哭著道“奴婢心悅世子,整理公文,當真只是無心之舉”
陳青回去復命時,沈彥之正在雪白的宣紙上潑墨一般畫著什么,陳青委婉轉述了紅葉的供詞。
沈彥之筆鋒一頓,沒有半分情緒起伏地道“不用留她性命了。”
這樣的隱患留著,將來也只會惹阿箏心堵,當然是盡早除掉為好。
陳青出去后,沈彥之在美人圖上畫完曇花的最后一筆,看著畫中清冷如月的人,他眼底才浮現出幾許柔軟又執拗的神色“阿箏,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后山,秦箏突然打了個冷顫。
林昭關心道“阿箏姐姐,是不是到傍晚了有些涼”
秦箏搓了搓手臂“還好。”
樁子打好了,等了一個下午,又生了火在旁邊烤著,填充的石灰砂漿已經徹底凝固,拴上鐵索后,先前當主索的那條繩又被拆下來當牽引繩。
陸家人帶來了一個大鐵籠,把糧食袋扔進鐵籠里,用牽引繩拴上,秦箏她們拉到這邊山崖把米袋卸下后,那頭又用拴在鐵籠另一邊的牽引繩把籠子拉回去,繼續往里邊裝糧食。
祁云寨的人看到有糧食了,一個個笑容都快裂到耳根去。
林昭當即點了幾個人“你們先扛幾袋米送回寨子里去,晚上讓大家伙兒吃頓好的”
幾個祁云寨漢子各往肩頭扛了兩袋米才往回走,腳下仿佛生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