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秀果然瞬間變了臉色,卻也生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她容貌是還看得過去,但同秦箏比起來,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猙獰道“你不過仗著這副容貌罷了,沒了這張臉,你什么都不是”
秦箏只輕抬眼皮“可這張臉就是我的,就算沒有這容貌,我也還有旁的本事可以傍身,而不是像你一般,嘴上說著恨這世間男子,唯一能想到的往上爬的方式,卻還是去獻媚討寵。”
王秀嗤笑“就憑你會燒幾塊磚瓦一輩子在黃泥里打滾也叫有旁的本事可以傍身”
王大娘喝道“你那淺眼皮子也只看得到這些,山下的棧橋是軍師夫人修的,昨夜后山運糧的索道也是軍師夫人建的,不然你以為你闖下的禍事能這么快就擺平”
王秀顯然懵了,秦箏做的其他事,壓根不是她能接觸到的層面,她一直以為,秦箏只是會燒制點磚瓦而已,寨子里不少人去學藝了,從此對她感恩戴德,王秀不覺那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也一直嗤之以鼻。
甚至一直覺得秦箏回來后,她夫婿沒有半點薄待她,也只是因為她這副頂好的容貌。
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秦箏的差距,不是容貌上的,是一些更深層次的,她無法理解和沒機會接觸的一些東西。
秦箏本來也是一句話不愿再同王秀多說的,但先前那股窩火惡心勁兒過去了,又只覺得她可悲。
出身,成長環境,又沒人正確引導,種種原因才導致了王秀十幾年來心理扭曲成了這般。
從某種角度來說,她這一生就是個悲劇。
臨走前,秦箏又看了王秀一眼“我就是一輩子倒弄黃泥,燒磚制瓦,我也不覺著有什么丟人的。”
她走出王家院門時,王秀都還呆呆地坐在原地,王婆子抱著她只一個勁兒地哭。
今日說是來王家慰問,最后這般收場,委實是誰都沒想到的。
秦箏心口有些悶,倒不是因為王秀,王秀自己走到這一步,秦箏不同情她,也不可憐她,王秀給了她傷害,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反擊。
只是細思這件事的背后,清楚地知道是這個時代和整個世風的問題后,心底才徒增無力和煩悶。
原書中的百姓,會在新朝的引導下,就把太子妃當成禍國妖妃口誅筆伐。她是為了保護山寨的人才被水匪抓走的,可被有心人一引導,大家背地里還是會非議她,這一切的成因,只因為她和太子妃都是女子。
王秀的事也是如此,她若是個男子,哪怕生母是花娘,從小到大就也就不會面對那么多流言蜚語
曾經秦箏覺得自己憑著一身本事,可以在這異世過得很好,但現在,她卻有些遲疑了。
這世道對女子的苛刻,她是經受者,也是旁觀者,她來自異世,有著和這里截然不同的思想觀念,她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可以經受一切流言蜚語,也知道自己的路該往哪里走,可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子都被這世道壓迫得看不清自己的前路,深想這些的時候,秦箏心底也會悶得難受。
尤其是在知道王秀對男子憎惡至此,為了她口中的“往上爬”,卻也只能想到攀附男子這唯一的法子時,秦箏更覺悲哀,不止為王秀,而是為被這世道壓迫的所有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