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自幼喪母,上面雖有個兄長,但幾乎是和林堯互毆著長大的,這些小女兒的心思,她對著林堯也說不出口。
同秦笙和裴聞雁雖是交好,可林昭潛意識里覺著自己應該是要保護她們的,在她們跟前一直都是要強的模樣,不愿袒露這些。
只有在秦箏跟前,她才不用再扛著那個堅硬的殼子,仿佛回到了在山寨里的時候,有什么說什么。
她的迷茫和脆弱,暴露在秦箏跟前,她不會不安,說出一切后,反而會有種終于找到人傾訴的輕松感。
秦箏聽說林昭和岑道溪在攻打大漠時發生的事后,眉心蹙著,第一時間問的不是她對岑道溪的態度,而是她的傷“你命都險些丟在關外,回來怎沒聽你提起過受傷的事現在傷可好了”
林昭心下一暖,咧嘴笑道“早好了的。”
秦箏看著林昭,眼眶不自覺泛起了微紅“阿昭,這一路走來苦了你了。”
她作為娘子軍的主帥,所承受的,遠比旁人看到的多。
她是用命才換回來了這一道道的軍功和榮譽。
林昭搖頭說“不苦。”
秦箏吩咐宮人去太醫院那邊拿祛疤的藥膏,林昭連連推拒“阿箏姐姐,我皮糙肉厚的,身上那幾道疤早習慣了。”
秦箏愈發心疼這個姑娘“你常同我寫信,一路見過什么,吃過什么,打了什么勝仗,全在信里說了,獨獨不提自己受傷的事,那些傷疤在你身上,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林昭心性再豁達,那也是個女兒家,只是她立下的功績,常常讓人忘記她是個女兒家,她也會疼罷了。
林堯一個粗人,又是跟林昭打著長大的,平日里便是關心她,也不會太煽情。
迄今為止,林昭只在兩個人身上感受到過自己像被尋常女兒家一樣看待,一個是岑道溪,一個是則是秦箏。
林昭心口翻涌著自己也說不清的澀意,不愿叫秦箏看出一樣,笑著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箏笑嗔她貧嘴,想到她同岑道溪的事,還是問了句“岑大人那邊,阿昭你是怎么想的”
林昭如實答“我不知道。”
她是在山賊窩里長大的,因為林父一身俠氣,她和林堯二人早些年便也照著父親的路子走,那時候林昭心里裝著滿滿當當一個江湖,沒想過兒女情長這些。
后來從了軍,她又一心只想著驅除外敵,也沒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只不過偶爾沐浴看著那滿身的疤痕,想著自己在外界的名聲,愈發清楚大概是沒人愿娶自己的。
畢竟沒有哪個婆母能忍受一個成天跟一堆軍漢混在一起的兒媳。
林昭也不把這些當回事。
只是在岑道溪說出娶她后,她說出了那樣一番推拒的話,本以為岑道溪會知難而退,岑道溪卻仍表示要娶她時,林昭心中確實有個角落被觸動了。
她看著秦箏,緩緩道“我沒想過成親,也同岑大人說過不必因為負責就娶我,但他好像又不全是為了負責,我不知道怎么辦。”
林昭頓了頓,才繼續道“我怕自己誤了他。”
秦箏打斷她“傻昭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怎會誤了岑大人”
不過林昭的顧慮,秦箏作為過來人,多少也能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