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繹冷著臉起身去衛生間,把手放到水龍頭下面用涼水沖,可粥太燙而且傷到的面積又大,涼水沖也沒有用,創面很快就紅腫起來,有大小不一的水泡。
“知繹,怎么樣燙傷了嗎”林衍德站在衛生間門口問道。
林知繹沒有回答他,去房間換了衣服,拿上手機和鑰匙,“我去醫院了,你們臨走把門關上。”
“爸爸讓司機送你。”
“林衍德,不要在我面前裝了,很閑的話,就去處理好自己那攤子破事行嗎不要到時候又冒出來一個私生子,你的財產夠分嗎”
林衍德噤了聲。
林知文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嚇得不敢說話,躲在林衍德身后。
林知繹去車庫拿了車,半路聽見林知文的嚎啕哭聲,他腳步未停,上了車一坐下來就感覺到尾椎處劇痛,手肘也不能大幅度動作,但他還是強忍著,一路開到醫院。
二十四小時里第二次來急診,林知繹已經輕車熟路,護士幫他做了消毒處理,又給他涂了燙傷膏,包扎好,林知繹從燒傷科出來,電梯前面人太多,他也不想去擠,折返去走樓梯,到二樓的時候迎面碰上一個人。
周淮生。
準確來說,是抱著一個孩子的周淮生。
周淮生神色匆匆,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林知繹,還是林知繹停在臺階上,擋住了周淮生上樓的路,他才抬起頭,對上了林知繹的目光。
“我”周淮生后知后覺。
林知繹望向周淮生懷里的孩子,小小一只,窩在周淮生的胸口,臉色很蒼白。
周淮生還穿著昨天的沖鋒衣,頭發凌亂,林知繹反應過來,周淮生昨晚說的急事,大概就是這個孩子。
他沒有再糾纏,主動往旁邊邁了一步,給周淮生讓出了通道。
“抱歉,我待會兒把錢賠給您。”周淮生說完就跨步上了樓。
那點錢對林知繹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他也不想為此浪費時間,可不知為何,鬼迷心竅地,他竟跟了上去。
周淮生抱著孩子直奔自助繳費機,志愿者在另一邊教老年人使用機器,可能是沒有人幫忙,周淮生操作的動作很慢,顯得有些笨拙,每點一下都要猶豫幾秒,支付時需要用到手機,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病歷單,騰不出手。林知繹遠遠看著,心口生出些異樣的煩躁來。
他看著周淮生把單子和病歷本塞到口袋里,然后費力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掃了屏幕上的二維碼,支付了金額,然后低頭拿好,往取藥處走。
還沒有排到他,周淮生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來,他懷里的孩子好像醒了,在他的臂彎里翻了個身坐起來,兩只細瘦的小手圈住周淮生的脖子,下巴墊在周淮生的肩頭,懵懵地望著四周。
很小的孩子,看上去軟綿綿的,五官很漂亮。
林知繹想,周淮生的老婆應該很好看。
幾分鐘后,周淮生把孩子放在座椅上,俯身對他說了些什么,孩子點了點頭,周淮生遂轉身去了柜臺拿藥。
林知繹覺得周淮生剛剛俯身說話的神態和昨晚幾乎一模一樣。
徐楊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他好像,在哄你”
林知繹陡然回神,為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的聯想感到懊惱。
那么平庸的人,唯一拿的出手的優點是個子高些,但看上去又沒有aha的強勢,少言寡語,貧窮寒酸。
林知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浪費時間站在這里。
他轉身就要離開,可余光里卻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在靠近那個孩子。
一個神情古怪、不停地觀察四周、緩緩朝那孩子走去的中年男人。
林知繹尚未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他沖過去,貼著小孩坐下,作出防御性的姿勢,然后抬頭問中年男子,“你想干嘛”
中年男子立馬停住腳步,迎著眾人聚焦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說“我就想找個位置坐下來。”
林知繹上下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你的病歷本呢來看病的人,手上一點東西都沒有嗎”
“我”
林知繹朝一旁的志愿者招手,指著中年男人說“他很可疑,你們最好調一下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