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竟然很高興,穿越異界,被困了四日,遭遇旁人的圖謀不軌和覬覦食物的歹心,第一次從陌生人那里獲得善意。
這份暖意發酵,空氣里沾染甜絲絲的味道,覆蓋住口腔的苦藥味。
她的唇角弧度微揚,偷偷往他的方向看。
恰好他側過臉,冷白的皮膚,襯得他整個人如冰雪般疏冷。
可她知道,他不似表面上冷情冷心,相反,溫潤如玉,暖如冬陽。
是天上飛下來的謫仙,也是專門救苦救難,保護神般的存在。
周身的藥香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中,她抱緊書包,腦袋埋在書包下,嘴角翹得很高,努力了半晌,也壓不住笑容。
趁旁人不注意,又悄悄望過去。
此刻,他身邊有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哇哇大哭,吵鬧著不肯吃藥。
父母硬往他的嘴里塞,小男孩誓死不從。
容吟無奈嘆息,半彎腰低頭安慰害怕的小男孩。
白色發帶被風吹動,擦過含笑的眉眼,如微風細雨拂過柳枝般,過于平和溫柔了。
重綿聽到他柔軟的嗓音,清晰在耳邊響起。
地牢吵嚷,可她的耳朵像是安了一部高科技儀器,自動過濾了噪聲,只剩下他悅耳的聲線。
她看到,他從一個小巧的布袋掏出撥浪鼓的小玩意,輕搖了兩下,遞給小男孩,不多一會兒,又往小男孩的手里塞了一顆同樣的黑色藥丸。
容吟道“冷不冷,乖乖吃完藥便不冷了。“
言罷,露出方才對她一樣的笑容,語氣卻更親近。
小男孩呆呆看著他的笑容,竟也乖巧聽話,吃下了他喂來的藥丸。
這男人,似乎對誰都是如此好。
重綿移開目光,笑容緩緩消失。
重綿發呆了好一會,白衣男子給的藥丸效果非常好,發熱癥狀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
當盲童送來飯食,大家照舊涌上前爭奪。
她想站起來,為自己謀一份吃食。
腳底的刺痛感猛然襲來,她跌倒在地,捂腳驚覺,腳腕的傷還未好。
先前病情嚴重,遲鈍的意識讓她幾乎快忘了意外所致的腳傷。
求助白衣大夫的話
重綿觀察了下與他的距離,她在墻角,他在對側,如果她強忍疼痛上前,勢必會走得歪歪扭扭,奇形怪狀,假若因疼痛導致臉部扭曲,再不巧與他對視一眼,那糟糕的形勢讓她渾身一緊,已經預先在心里摳出了三室一廳。
她閉上眼睛,整個人如海浪中的小舟,左右瘋狂搖擺。
可是她好餓。
連續餓了兩頓,生病初愈,此刻的她迫切需要營養的補充。
面子重要,還是生存重要
重綿咬咬牙,狠狠心,決定大義凜然將薄如脆紙般的臉皮撕開。
都是病人了,也不必在乎這些廉恥問題。
重綿埋頭踏出一步,不管不顧往前走,刻意將步子邁得很大,即使他可能并不關注,她依然想在他的面前少走幾步,表現得優雅一些。
然而走路越快,鈍痛越深重。
她忍耐著走了幾步,腦袋像是撞到一個堅硬的墻面,阻住了她的去路。
崴了的腳一滑,順著慣性倒在了這堵墻上。
溫熱,清香,柔滑發絲的觸感,讓她猛然抬頭,發現一個事實這哪是一堵墻,而是白衣男人的胸膛。
氣氛好安靜。
那人似乎怔住了,呼吸都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