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如山澗流水,穿透整面墻,流動進耳畔,又如午間微風,陣陣吹動竹林,隨著竹香拂到她臉頰。
明澈干凈,遙遠不可觸及。如他本人,似近似遠,有時候讓人覺得,遠得像天邊月。
重綿閉眼,能夠想象他此時的坐姿,挺直的背脊,他神情清寂,指腹按壓琴弦,轉弦撥動間流瀉出動人的音調。
她想了想,反而愈發精神,趕緊止住念想,凝神靜氣,由陣陣琴音,將自己帶進他編織的朦朧夢境中。
容吟彈的曲子如高山流水,岑寂易眠,讓人做的夢,卻不大像是美夢。
夢中,高掛的月亮,不知為何竟然掉到了她的鞋履旁。
千里之外高不可攀的東西,眼看著觸手可及。
重綿伸出手,指尖即將抓住這鏡花水月般的美麗。
可月亮有自己意識般,從她指尖溜走,低低貼住地面飛。
重綿不死心地跟著它,一整晚都追月,怎么都追不到的那種。
氣得她在原地蹦跶,眼睜睜看到,月亮越飛越高,最后消失在灰藍色的蒼穹之上。
如夢幻泡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總歸得不到。
清晨,重綿被屋外的鳥啼聲吵醒,她疲乏至極,起身時,頭發呈鳥窩狀。
這算噩夢吧
這必須得是噩夢。
重綿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突然想表達出這股憋悶之情。
容吟是她在凌虛劍宗唯一熟悉的人。
一旦有了想傾訴的事情,重綿刻不容緩,立即起床要與他分享這個古怪的夢。
興沖沖跑到他的竹屋,屋門半開,她走近時,看到門縫里,他正將雙手泡在一盆黑乎乎的藥水。
好像撞見了不能被發現的秘密,她僵立著緩緩往后退,退了兩步,容吟發現了她。
“怎么了”容吟漫不經心地問。
男子低垂著眉,未看向她,仔仔細細用手帕擦,骨節如竹的指骨微微彎曲,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拭去淺墨般的水珠。
重綿怔怔地望著他的手“你的手為什么要泡藥水”
容吟眉眼溫和“無事。”
她搖了搖頭,不相信他的敷衍,好端端的手為何無緣無故用藥
腦海里冒出數種想法,電光火石間,驟然回憶起,他昨夜彈了近乎半個時辰的古琴。
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胸口鼓鼓脹脹裝滿了酸甜苦各種復雜的滋味,她的鼻子酸了酸“是不是與昨晚彈琴有關。”
她抬起頭,執拗地等一個確切的回答。
擦拭的動作一頓,他的表情顯出幾分無奈,有時候重綿的太過敏銳,這對他來說,確實很難搪塞過去。
重綿往前一步。
他低眸,只說了一句“以前我的手受過傷,從此落了病根。”
這樣的解釋,足夠了。
重綿手指顫顫,只覺得胸口窒悶,她在心疼他,可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只是咬了咬嘴唇道“下次不要再彈了。”
不要給任何人彈了,即使是你以后喜歡的人。
容吟笑著應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暗戀的滋味,又酸又甜還帶了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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