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清陷入回憶,良久才問“當年他和他母親犯下的錯,你是否還耿耿不忘”
容吟斂容,目光清明道“宗門已經懲治過容修齊,此事也過去了三百年,弟子并非重燃前仇舊恨。”
御清打量他許久,洞悉人心的眼神落到他臉上,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他確實已經放下過去的恩怨了。
“那為何你拒絕救他”
容吟的神色意味不明“師尊,我雖放下了過去,但新添的恩怨并不少。”
御清“你說。”
容吟實話實說“容修齊冥頑不靈,欺辱我帶上山的人。她叫重綿,是個凡人,被他當著所有弟子的面,惡意詆毀。”
御清閉關百年,消息閉塞,聞言微微一愣“不是伏正清”
容吟也怔了下,半晌,才道“自然都是。”
御清眉心微蹙,神色疑慮“以前我告誡過,你不可沾染情愛,你對那個叫重綿的姑娘,是不是多了不該有的心思”
“師尊多慮了。”容吟靜靜站著,面容極其坦然,“我只是將她當做徒弟。”
想到那個認真修煉的姑娘,他眉眼柔和“當然,以后會是我的師妹。”
容吟一向不撒謊,為人誠懇,御清信了他的話,面色劃過一縷驚訝“徒弟師妹”
他聽不懂,徒弟和師妹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關系,在他口中,那姑娘和他的關系卻異常復雜。
容吟解釋“近日我教導她修煉,算作半個師父,她的天賦甚高,待半月后的宗門大比來臨,她必定能成為宗門弟子。”
“你對她倒是很有信心。”御清捋了捋胡子。
容吟“勤勉刻苦的人得到好的回報,合情合理。”
御清問道“說起徒弟,這三百年來你不曾收徒,既如此,為何不收她當徒弟”
當時重綿睜大眼,認認真真說要保護他的模樣驟然沖入腦海,容吟心思一動,笑容更加深刻“她更愿意成為一名劍修。”
“可惜了。”御清提醒了一句,“日月峰醫修稀少,你是時候將收徒提上日程。”
豈止是少,除了容吟,其他都是負責打雜曬藥的弟子,稱得上醫修的,也只有他一個。
容吟不置可否。
他沒往這個話題多談,不經意間道“師尊也曾說要新收個親傳弟子,一百年過去,還沒有滿意的人選。”
御清微微瞇起眼,聽容吟刻意說“重綿是單一水靈根,資質佳悟性高,人也聰穎,還勤奮,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御清有些好笑“我叫你來是為了誡勉你,你反倒給我舉薦弟子。”
容吟不吭聲,微微垂眸。
看著這個門下的得意弟子,御清在心里長嘆一口氣,容修齊是宗主的親傳弟子,容吟拒絕為他治療,害他落下了病根,相當于狠狠打了宗主的臉面。
若他不先做些什么,宗主護短的性子,指不定狠狠懲罰容吟。
“你雖未犯下門規,但拒絕治療不符醫修的品行,三日后,立即出發去凡間思過,救治完三千百姓后再回宗門。”
容吟沒應聲。
“你不愿意”御清真人的臉色沉了沉。
容吟“不是。”
并非不愿意,他有時候去采藥,也會順手救治偶遇的凡人。
可他走了,重綿便見不到他了。
他垂下眸,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重綿見不到他,還是他見不到重綿,才會生出一絲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