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不喜紀晚苓壞了我兩位兄長的情分,也不喜她厚此薄彼,故意去傷九哥的心,卻不得不提醒你,”她盯著阮雪音的眼睛,語氣認真,
“紀晚苓是我九哥的心頭肉,你若生了動她的心思,危險的是你。”
阮雪音很不喜歡別人用威脅、恐嚇的方式跟自己說話,但一來二去,她已經看出這位淳風公主跟自己那位八妹一樣作為公主非常合格,但對天下事,只知皮毛,甚至連皮毛都沒知道全,遠不如紀晚苓。
整個青川都知道你入我大祁皇宮是要做什么。多么有威懾力又籠統、空洞、草率的一句話,就像哪個小宮人偷聽了前朝幾句議事,便到處去傳那種半真半假的大話。
連你那位智謀無雙的九哥都不確定我要做什么,你倒真敢說。
“公主適才提及你兩位兄長的情分,看來瑜夫人與當今君上的嫌隙,確是由此而生。”她其實早有判斷,今日見了紀晚苓,更加肯定,此時這么說,不過是氣氣對方,讓她以為不小心講出了大秘密。
誰讓你沒禮貌。
顧淳風果然呆了一呆,懊惱之色頓起
“你果然沒安好心。讓你知道了又如何她是紀桓的女兒,明白輕重,就是再對九哥有怨,也不會讓你利用了去,做出有損大祁的事。”
阮雪音聽她越說越離譜,覺得繼續這沒頭沒腦的口舌之爭好沒意思,淡淡道“我此刻困倦得厲害,便不與公主敘話了。告辭。”
語畢略一頷首,攜云璽離開。留得淳風半晌沒反應過來,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方轉身去看遠去那抹桃粉色,
“真是好大的臉面,那個什么山,便這般了不得么。”
“蓬溪山。”便聽阿姌在旁小聲提醒。
顧淳風挑眉更甚,“就你知道。”
阿姌無語苦笑,“從前好幾次家宴,君上都提過,殿下不關心這些事,從來不留意罷了。”
“難道你留意”
“奴婢隨侍在側,除了留心殿下一飲一食,可不就把這些沒聽過的詞兒都記去了。”
顧淳風撅起嘴,越想越不高興,一口悶氣橫在胸腔半天下不去。
“去挽瀾殿”
挽瀾殿是大祁國君的寢殿,自太祖一朝便如此。君上的日常活動,讀書、批閱奏折,包括與朝臣商議要事,也都在此進行。
太祖顧夜城喜梧桐,登基之后便將宇文氏遍植宮內的垂柳通通移除,如今從皇宮至整個霽都,放眼望去皆是梧桐樹。其中又以挽瀾殿中的梧桐,形態最佳,最為高大,初夏時節郁郁蔥蔥,陽光從寬大葉縫間灑落,光斑又被地上樹葉的影子切割,影影綽綽,如墜夢中。
御書房位于東南角,與正殿不相連,淳風前腳剛走,云璽便踏了進來。
她面露憂色,語速比平時快,將上午的事迅速講了一遍。因為缺席那至關重要的一個時辰,全部講下來也沒花多長時間。
顧星朗手握一卷書,沒再往下讀,靜靜聽完,抬頭看一眼滌硯。午膳之后蘅兒便遞話過來,只說晚苓求見,再沒提別的,看來是與晨間這場談話有關了。
他要的答案,她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