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璽在旁已有些汗涔涔,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熱的。這夏夜晚風,當真一點兒解暑功效也無。
“是奴婢疏忽,沒照顧好夫人。今后會更細心些。請君上放心。”
顧星朗不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恭送君上。”
滌硯暗忖這珮夫人的規矩倒學得一絲不錯,恭謹行了禮,轉身跟離。
一切發生得太快,待徹底不見人影,阮雪音開口問“他什么時候上來的”
云璽一臉戚戚“也沒多久,上來看了夫人片刻,又翻書翻了片刻,加起來不到半柱香時間吧。”
“為何不喚我起來”
“君上不讓喚。”
阮雪音回身看一眼曜星幛和桌上那些顯然被動過的書。是了,總算上來一趟,正好看看我每日每夜都在這上面干什么。睡著比醒著方便。
“罷了。他并未怪罪,你苦著臉做什么。”
她微探頭透過輕蕩的紗簾看出去,白色長影已消失在漸沉夜色里。
但夜空清明。
云層不知何時消失了。那些星子掛在漆黑天幕間有種永恒感。像他的眼睛。
阮雪音有些疑惑,適才顧星朗在月華臺上,兩人對視之時,她分明感覺到風起,隱有大團云層壓下來。
頃刻間便收了梢
她想著許是自己沒睡醒,生了錯覺,沒好意思問。
顧星朗問了出來。
“這六月的天氣越發怪了。適才云層下降,大有山雨欲來之勢,不過片刻功夫又清明起來。”
一行人正走在回挽瀾殿的路上,他步伐徐徐,云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尋常事。滌硯卻聽得莫名,仔細想了想答
“君上,今夜無云啊。”
“適才在月華臺上,不是變了變天”
滌硯確定今夜天氣很好,也不曾有云,估摸君上因困乏生了錯覺,不再接話。卻聽顧星朗又道
“已經六月,倒還能聞見橙花香氣。仿佛比尋常橙花的氣味更濃郁些。”
這倒不是胡話。滌硯再回
“君上,這季節宮中已無橙花。先前在月華臺上微臣也聞見了,想是珮夫人身上的氣味,香膏或香囊之類。”
最后一句他忍著沒說都走這么老遠了,您還能聞見呢
但另一句話是要問一問的“君上,珮夫人手中那柄墨玉樣長管”
這長管曾在云璽的描述中多次出現,方才阮雪音睡著時就握在手里,顧星朗自也看見了。
“確實有趣。云璽不是說她管它叫墨玉鏡想來用它能看得更清楚,卻不知是何道理。不過連曜星幛和山河盤這樣的神器都能存在于世,這么一件小器物也算不得什么。”
他一壁答,又想起她握著長管的那只手。五指纖纖,瑩白如玉。
像他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