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觀她吃味悵然,卻是坦蕩,頗覺意外。宮里長大的孩子,沒有變成面具人,反而把心放在太陽底下。
很了不起。
卻不知上官妧對顧星朗有幾分真心。若當真是她下的手,那所有爭寵獻媚可都是演戲了。
“君上最近找我,是有事要問。”斂思緒,她亦坦蕩,“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自入宮以來,不僅宮里,整個霽都,甚至大半個青川都頗多議論。你放心,我入祁宮,確有原因,但一無損于君上,二不會與你們爭寵。君上從前如何待你,今后也會是一樣。說不定還會越來越好。”
最后這句不全是安慰。若上官妧真有問題,紀晚苓又對故去的未婚夫癡心不改,最后站在顧星朗身邊的,或許真就是段惜潤。
段惜潤怔看她半晌。其實很多時候阮雪音對世事的態度、關心的東西講出的話,她都不甚理解。不是不理解話本身的意思,而是同為公主,她跟她卻完全活在兩個人間。
在段惜潤有限人生里見過的人當中,阮雪音都相當特別
她不關心身為夫人該關心的事,甚至不關心身為女子該關心的事,似乎冷淡,但也可以解釋為灑脫,屬于女子的灑脫,莫名叫人喜歡。
或者這便是蓬溪山氣蘊,一種承襲自她那位傳奇老師的處世道理
“雖不知姐姐所說確有原因,究竟何事,但既無損于君上,惜潤便祝姐姐一切順利。”
“多謝你。說起來,最近也沒怎么見過瑾夫人。”
段惜潤一笑“且說呢,前些天為了不能侍疾的事兒,瑾姐姐還鬧了一場。”
“是么。這我卻沒聽說。”
“姐姐那幾日在內殿照顧君上,想來滌硯大人怕擾了君上休息,沒進來稟。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得知君上抱恙頭兩日,我們也只是著急,君上只要姐姐侍疾,我們也只得作罷。可到了第三日,瑾姐姐突然急得什么似的,在挽瀾殿門口請旨一定要進去,還問滌硯大人御醫們是否真的會治,別耽誤了治療時機。”
阮雪音聽著不對,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耐著性子問“然后呢”
“滌硯大人說君上病情已有好轉,再過幾日便能康復。瑾姐姐只好作罷。但”
“但”
“瑾姐姐那幾日都心神不寧,老說擔心君上病癥。我是想著,連滌硯大人都說無礙,該當無事。瑾姐姐卻好像對滌硯大人的話都將信將疑。那兩日我瞧她氣色也差,想來是憂心所致。最近君上大好了,她才放下心來,也肯好好用膳、踏實睡覺了。”
段惜潤這番描述極清楚,阮雪音卻越聽越糊涂。
如此憂心,不像是裝出來的;且若是她做的,未免打草驚蛇,應該跟段惜潤差不多反應才是,鬧出這么大動靜,不是更叫人懷疑
只有一種可能不是她做的,但她知道怎么回事,且是事發之后才知道,可能就是段惜潤說的那一日,所以急了,擔心顧星朗安危,巴巴跑去了挽瀾殿。
阮雪音后背發涼。
這祁宮里,還有人懂這道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