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翊心臟沉入谷底,感受屬于裴珩的情緒在激烈的碰撞。
“最佳治療時間是么意思你干么”他澀問。
“距離這個世界結束還有半個月,這半個月,他會看著我的病確診,醫生也會給我病危通知書,可他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死。”
裴珩捋順被子上的紋路,出神一瞬,又慢條斯理的繼續道“但我最終還是會死。”
葉玨會知道自己才是他的藥,不會離開他一步,全副心神都會集中在他身上,會為他哭,會沒日沒夜的為他祈禱,直在家前夕,看著他死亡。
紀翊已經明白過來,他喉結滾了滾,像在看一個未認識過的人。
“之后他會現實,在現實里重遇我。”
他死以后,葉玨會在他的遺囑,全權操辦他的葬禮,為他守靈。
那時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剩三天,這三天里他會瘋狂的思念現實世界的裴珩,會對現實世界的裴珩產生渴望,他會迫不及待地求現實,會在現實里看見那個裴珩的第一時間擁抱他。
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他能夠享受葉玨所有的愛與目光。
裴珩安靜的想,眼前甚至浮現出一幅畫面,眼眶紅腫的青年跪坐在地,眼睫如顫抖的羽翼,墜落透明的水珠,像一串串珠子。
音也會啞,在別人安慰他不傷心時,會勉強勾起一抹笑,然后自己的臥室,很沉默的抱著膝蓋,思念著他。
“我確實這樣想過,”裴珩抬頭,濃墨浸染般的鳳眸冷淡的看著紀翊,像在注視某些實驗體,充滿細致的觀察,“在我知道上個世界的你在他心底留了很深的印象后。”
他一度感困惑和孤寂。
這對他言是未有過的情緒,可這樣的情緒,他卻在另一個自己的身上感受了。
明明他才是“裴珩”,一樣的臉,一樣的長經歷,一樣的性格,他才是那個和葉玨擁有無數過去和憶的裴珩,可紀翊的出現,卻又否定了他的存在。
他陪伴了葉玨十年,看著他牙牙語的幼童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青年,在他無的注視,那個褪去了青澀的青年開始了的生活,遠赴千里之外的京城上了,并交了好友,終于不再惶惶于過去的黑暗歲月。
那些過去的記憶是他獨有的寶藏。
不論是在偏遠落后的山村,會因為分享一包糖開心半天的葉玨,還是在青藤一高,會因為看見他吸煙,以為他壞了偷偷掉眼淚的葉玨,都令他心軟,令他難以移開視線。
他為這些獨屬于他們的過去著迷,可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里,他卻見了葉玨想象中的“裴珩”。
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與他沉悶的性格截然不同,紀翊囂張乖戾,崇尚一切極限運動,賽車、沖浪、跳傘,他曾經調查過,紀翊過去的十八年人生,每一階段都輝煌璀璨,除了落后的績,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葉玨將一切美好的幻象都安插在了紀翊身上,他讓紀翊如此閃耀,讓紀翊身邊圍了一層又一層朋友、追隨,他甚至會與這個紀翊談戀愛,會因為這個紀翊與他親吻、約會。
上個世界起他便與紀翊五感共通,是紀翊沒有發現,他始終沉默著,保持一個旁觀的姿態。
他嫉妒,又無力,最痛苦的時候想過殺了紀翊,就像殺死葉玨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一樣,可他又不了手。
因為想一想這是葉玨認為他本該擁有的人生,是葉玨拼著一次次輪也他重經歷的、光明干凈的人生,他便心軟。
所以他怎么可能用死亡的手段,讓葉玨哪怕現實還沉浸在愧疚中。
他心底涌動的情緒已經表明了一切,紀翊敏覺的偏了頭,關緊門“發生么事了。”
“這個世界,”裴珩眼神漸漸轉冷,朝他輕微的搖了搖頭“已經不受我控制了。”
事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按照他曾經設想過的方向發展。
早在紀翊國的前天,事態第一次不受控制,他開始無限制的渴望葉玨的氣味起,他便察覺了不對。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再利用他的心理悄悄作惡。
這股力量瀕臨衰竭,更像是殊死反撲,可它卻能完美的隱藏進這個虛假的世界,很難抓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