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大一會兒,江闊進了107。
“上完廁所了”段非凡問。
“嗯。”江闊應了一聲。
“洗手了沒”段非凡把綠豆糕遞到他面前。
“我剛摸大門了。”江闊轉身又去洗了個手,回來伸手捏起一塊。
還沒拿起來,就碎在了盒子里。
“我靠,這么松軟的嗎”他震驚了。
“你對個綠豆糕還要展示一下手勁嗎。”段非凡說。
江闊又小心地輕輕地捏起了另一塊“你爸看照片了嗎”
“嗯,都看了,照片也給他了,”段非凡說,“他特別開心。”
“后面還有,”江闊把綠豆糕放進嘴里,接著眼睛一瞪,“嗯好吃。”
“下次再去的時候多買點兒這個。”段非凡說。
江闊看了看他,低頭又捏起一塊,又看了他一眼,放進了嘴里。
段非凡迅速偏開了頭,江闊這狀態特別像他之前在會見室看老爸時的樣子。
“你哭了嗎”江闊問。
果然
段非凡真想馬上拿個鏡子出來照照看,真的還能看出來嗎感覺已經沒有什么痕跡了啊
“我們父子情感天動地,實在是”段非凡說,“太感人了。”
江闊拍了拍手上的綠豆糕渣渣,把手又伸到他面前,噼里啪啦鼓了幾下掌。
“哭得這么兇嗎”江闊說,“還真是感天動地了。”
段非凡實在忍不住,去廁所對著鏡子看了看。
大概的確是不經常哭,也絕少在哭完了以后還對著鏡子看看的,所以他今天才知道,他哭完之后,鼻尖和眼睛那點紅,是那么久都消不掉的。
“我這什么體質,”段非凡說,“有些人是疤痕體質,我這是淚痕體質嗎”
“別肉麻,”江闊又開始吃龍須糖,“是不是說什么了正常情況下你爸看點兒照片,也就是哈哈一笑,也不至于給出什么能讓你號啕大哭的反饋吧”
“我以前吧,”段非凡走出來,靠到桌子旁邊,“有些事兒不太想,我爸以前有什么想法也不會讓我知道。”
江闊看了他一眼。
“你記得清我們從認識到現在見過多少面嗎”段非凡問。
“不記得。”江闊說。
“我爸坐牢以后,我見他的次數是能數清的,”段非凡說,“前三年我沒去見過他,因為他不讓,后來我老叔每年就都會帶我去,大概三四次,少的一年只去了兩次,再大點兒我就自己去。”
江闊沒說話。
“我小時候跟我爸很親,后來也很想他,”段非凡說,“但是見不到的時候想,見得到的時候又覺得很陌生,他也很少像以前那么跟我說話,那種感覺”
“嗯,”江闊點頭,“我能明白。”
“這兩三次我倆才開始說些日常,”段非凡說,“今天他突然跟我說,不知道我這些年怎么過的。”
江闊看著他“他覺得對不起你。”
“我并不需要他這么覺得,”段非凡嘆氣,“而且我突然發現他跟我記憶里的不太一樣了,好像眼睛也有點兒老花了。”
“所以你就哭了。”江闊說。
“其實嗯,”段非凡點點頭,“哭得特別厲害,嚇得龍須糖老板娘以為我給不起錢,說不收我錢了。”
其實是看到你消息的時候才哭的。
江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笑了起來“靠。”
“不過我還是給了錢的。”段非凡說。
“沒事兒,”江闊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后難受找闊叔哭,闊叔知道你給得起錢,五百塊哭一次。”
“學壞了啊。”段非凡笑了起來。
手機在桌上震了起來,他接起電話。
“你倆怎么個意思是在一起嗎”劉胖喊,“去不去涮羊肉了啊”
“去啊,”段非凡指了指門,他倆走出了宿舍,“在哪兒了”
“在學校門口了。”江闊看著手機。
“門口群里喊半天了,你倆一個屁都不放。”劉胖說。
“來了來了。”段非凡說完掛了電話,又搓了搓臉,轉頭看著江闊,“還能看得出來嗎”
“什么”江闊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