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不在府治里了。
但卻在大牢里。
陳重從馬車里下來的時候,看著被稀疏的雨幕籠罩的武林城大牢,明白了顧白鹿說的,我要帶你去做一件你會恨我的事情的原因。
武林城的大牢當然不是誰想進就能進去的,哪怕顧白鹿是顧家大小姐,武林第一美人,她也沒有資格擅自進入武林城大牢。
陳重可以。
因為他是司命臺的執事,雖然只是從八品的小官,可是但憑著司命臺三個字,就完全足夠了。
只是會不會太心急了一點?
他這樣想著,又覺得殺父之仇這種事,真的不會太心急的。
“三個月前我就查到他被送到了這里,原因是盜竊府治機密,現在被關在最深處的死牢里,除了府臺大人以外,別人沒有他的手諭根本見不到他。”顧白鹿在陳重身邊下車,順便把一把傘遞給了他。
顧白鹿自己當然有顧老管家幫忙撐傘。
陳重接過傘,心想,三個月,那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沉得住氣的多,要是換做我,恐怕第一時間就要殺過來了。
撐開傘,陳重握著傘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入手處還留著顧白鹿之前握過的那種細膩的溫潤觸感。
再抬頭,顧白鹿已經當先走向了大牢,身后除了顧老管家,還跟著四個氣度沉穩的顧家護衛,陳重只得跟上去。
等到陳重追上去,顧白鹿已經到了大牢門口,自然是被攔住了。
攔住她的人似乎認識她,不過以顧白鹿的聲名和美貌,武林城里不認識她的人,應該很少。
“顧小姐,大牢重地,不是您這樣的貴人該來的地方,還請回吧。”那大牢的守衛長得威猛剛正,穿著一襲輕盔,倒是頗有些威武不凡的味道。
他的命格是四兩的‘寧直不彎’,配著面相看,倒是真像個好人的模樣。
“顧小姐來不得,我總該來的吧?”陳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出場了,于是大踏步走了上去。
“閣下是?”那人見了陳重微微皺了皺眉,問道。
“你不用管我是誰,認得這牌子就行了。”陳重直接掏出了那枚司命臺執事的腰牌,遞到了那守衛面前。
那守衛看到了陳重的牌子,眼神明顯一凝,隨后說道:“……原來是司命臺的大人,可是……”
“沒有可是,司命臺辦事,閑雜人等退避。”陳重說著擺了擺頭,示意對方讓開。
這守衛咬著牙遲疑了片刻,還是屈服了。
屈服于至高無上的權力。
陳重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這個‘寧折不彎’也不過如此嘛,以后怕是沒什么上升空間了。
那守衛一讓開,顧白鹿就直接踏進了大牢里,陳重緊隨其后。
一路向前,顧白鹿顯然早已經摸清楚了大牢里的全部布置,沒有任何停留,她是不想讓里面的人有任何的布置和反應。
結果半路上,大牢的屬官還是來了,一來就想要攔住顧白鹿,陳重這個時候自然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完全沒有廢話,就把司命臺的牌子舉著,嘴里重復:“司命臺辦事,閑雜人等退避。”
那屬官急的有些團團轉,不停地說:“這位大人,您想要見誰,您跟我說,我幫您提上來就是了,犯不著您親身去那骯臟的牢籠里的,這邊請,我這還有一點明前的龍井……”
陳重自然完全不理會,一直就是跟著顧白鹿往里面闖。
等到快要接近最后的死牢的時候,那屬官應該是完全知道顧白鹿的來意,居然是直接往地上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不能……不能再往前了啊。”那屬官已經是滿頭都是冷汗了,本來就肥膩的臉上,現在看起來就更加的難堪,“府臺大人交代了,沒有他的手諭,任何人不能見死牢的犯人,您……您放下官一條生路吧,下官給你跪下了。”
到了最后,幾乎都可以說是有哭腔了。
“那你就在這跪著吧。”陳重對此完全無視,因為顧白鹿已經直接闖進去了。
那這個人哪怕就是死在這,他也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