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攔江的確算是高手,顧閑過不了他的槍,但是要是覺得這樣就能要了白鹿的命,那當初袁白就不會死了。”
山外青山后的船上,一壺花雕已經煮的香氣四溢,風大師替方公子斟了酒,將酒杯推到了方公子的面前,方公子拿起來抿了一口,瞇著眼睛看著船窗外的細雨,說了一句話。
“公子覺得李敝這個局不行?”風大師沒有給自己斟酒,不飲酒是怕影響思緒,一個好的命師要時刻保持著清醒,這是他自己的原則。
“李敝這個人,就沒有成過,五兩的命,終究是格局太小。”方公子對此表示同意,“這個局看似環環相扣,好像全無破綻,當得起智珠在握這一點,可惜,他著眼的終究是小處,這個局最重要的人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顧白鹿,如果不能勝了顧白鹿,砍了她再多的助臂也沒用的。”
“可是……”風大師卻是遲疑了,過了一會才說,“我聽說,這一次,府臺那邊請了‘人怨’。”
本來方公子在緩緩飲酒,聽到最后兩個字,他猛地整個人一頓,將酒杯放到了幾上,長身而起,抖了抖身上的袍子,輕嘆一聲說道:“居然是我小看了他,走吧,上岸,希望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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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管家在看著他的對手,他平時看起來老邁的身軀,現在挺直的像是一座山。
他的刀很沉靜,在他的手里,氣很收斂,沒有半點暴露出來的意思。
因為他很清楚,他面前的對手,不是光靠他的刀氣洶涌就能突破的。
這個對手他并不陌生,鐵索橫江魏攔江,三十七歲的換命高手,整個武林城都排的上號的強手,府臺府里的供奉,單輪殺傷力,個人實力,他可能排不上府臺府第一高手,可是如果要說最能克制他的人,那么非他莫屬。
原因是,顧老管家的刀,太穩了,穩的已經完全沒有了顧家刀的半點鋒銳之意,雖然這是顧閑自己走出的道,但也是他的弱點。
在平時,他的刀術是絕對占便宜的,守的固若金湯,又有一定的爆發力,堪稱攻守兼備。
但這時,這種優勢成為了他最大的負累,因為他是要去救人,要突破,要殺出重圍。
而魏攔江攔住了他。
魏攔江的槍術沒有別的特點,攻殺不強,強的只有兩點,鎖,纏,鐵索橫江,魏攔江的命格便是這個,配合上他完全不講求攻殺,只講求纏繞,封鎖的獨門槍術,完全是如虎添翼。
顧老管家的刀到哪里,魏攔江的槍就到哪里,死死地纏住他,不讓他前進半步。
“顧老管家,您顧家雖然是武林第一家,大家都敬服,但這里到底是武林大牢,您這樣沒有任何緣由的硬闖,不合規矩不說,到時候府臺大人追究起來,顧小姐怕是也為難。”說話的正是最開始來攔住顧白鹿的那一位屬官,他早就躲到了一邊,看著顧閑寸步難進,開口勸說,像是從頭到尾他真的就根本沒有看到顧白鹿進了死牢一樣。
顧老管家自然不可能理他,他還在尋找著機會。
鐵索橫江魏攔江是個瘦長的中年人,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有些懨懨的,倒是和他的槍術很有些相合,他攔在顧老管家的身前,緩緩說:“其實有件事告訴你也無妨,今日李先生請了那位‘人怨’到場,在沒有你的刀的護持下,你這個時候哪怕再進去,怕是也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這句話,顧老管家身上的氣勢已經完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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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鹿還在斬鎖命金做的牢籠,她身周的四個顧家高手已經全身是血,有些撐不住了,可是她卻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他們。
她真的很專心,也真的很無情。
四個顧家高手不行了,四周圍的刺客卻還有很多,他們只是被斬退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就像是草原上的豺狗,在遠遠的盯著獵物,等待著獵物流干最后一滴血再群起而上。
“顧小姐,果真是無情之人啊。”李敝看著顧白鹿還在做著無用功,忍不住捋著胡須輕笑了起來,“卻不曾想想,若是他們死了,您又該怎么辦呢?”
顧白鹿,還是不答,再斬。
這一刀斬出,那四個顧家高手像是到了極限了,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極其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