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此人實在危險,尤其是他身后那個妖刀,以一人之力滅沙海幫,喪盡天良,今夜我們都是為民除害。”凌云終于擦完了刀,說,“走吧,我們去找個好地方看戲,也好叫蘭大人放心,你的陳老弟,今晚少不了一根毫毛的。”
“不是我的,是少司命大人的。”蘭芳糾正了凌云的說法。
今夜暗流涌動,能有這個局面,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交易才定下的結果。
毫無疑問,武林府府臺和司命臺少司命也有一樁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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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重自然不知道山里山外此刻到底在發生什么,他現在全副心神都被面前的草廬給吸引住了。
草廬里有他救命用的‘赤地十里’命格。
“聽先生琴聲,也是雅人,何苦自縛此地,不得開心呢?”陳重的前身之所以會被害,就是常年沉溺各種玩樂,疏于修煉,武道一途自然是弱雞,但是在琴棋書畫,茶道,花道等等奇淫巧技方面,卻是一絕,哪怕被魂穿以后,很多東西忘了,剩下的部分也足夠陳重裝一把名士風流了。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聽出來,草廬里的人琴聲中隱含著一種掙扎的情緒,他想要追尋自由,卻又被某種東西束縛住了。
聽了陳重的話,草廬里的琴聲倏然而至了,隨后是一把中年人的嗓音出來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那人嘆息一聲,隨后,草廬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中年文士從里面走了出來,此人五官端正,一襲長袍雖然簡陋,卻在這山野之間自有一番風流,十足的名士風范。
“敢問先生高姓大名?”陳重想了想,這件事未必沒有轉機,這個人好像很吃名士這一套,到時候把他說高興了,直接把命換了也不是難事。
“在下高珙,山野之人,當不起高之一說。”那中年文士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道。
“高珙高先生?”這時,一旁的顧白鹿忽然開口了,略微有些驚訝的樣子,說,“您……”
“我十年已經死了對嗎?”中年文士高珙忍不住笑了一下。
“武林名士高珙,昔年也是武林文壇一絕,無論詩作,還是策論,都另辟蹊徑,別出機杼,父親曾言您若學武,必然又是一位宗師人物,可惜十年前您忽然發狂,之后自盡于家中,如今看來,內中別有隱情啊。”顧白鹿將眼前這個中年文士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十年前,我新出生的孩兒天生兇命,命不久矣,我又怎么忍心看他夭折……”說到這里,高珙又是一聲笑,“許久沒和人說話了,竟變得啰嗦了,不說了,只是顧小姐你我雖素不相識,昔年乃父卻與我有過幾面之交,真乃豪俠,言談中也常夸贊幼女聰慧,我一直不得見,還引為遺憾,不想今日終于得見,卻是我要殺小姐了,也是造化弄人,待會我殺了小姐,再自行了斷,去地下找顧先生請罪吧。”
明明是殺人的話語,這高珙卻是說的清淡異常,猶如吟詩作畫。
可以聽出來的是,此人必然是受人要挾了,要殺顧白鹿。
但是無論他有什么苦衷,無論他多么風雅,這世上絕不會有人會坐等別人來殺自己的。
所以顧白鹿也很清淡地回了他一句說:“高先生殺不了我的。”
“殺不了也要殺。”高珙說完,整個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