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的人沒有動靜,給姚崇駕車的是一位老仆,他先是瞇起眼睛看了陸千秋好一會,然后才伸出手來,接過了這樣的一封信。
過了片刻,車上的布簾被一只手微微掀開,一位頜下留有一縷長須的人從里面探出身來。他面上看不出有多少的老態,黑色的頭發被盡數往上梳,挽成一個發髻,別著一根黑色的木釵。他身上穿著一件寬敞的深衣,沒有其他的裝飾,就是簡簡單單的黑色,卻顯出一種十分自然的閑散之意。
他先是看了下陸千秋,然后,面上浮出一縷笑意道“這位俠士,殿下可還有什么囑咐要托給我的嗎”
陸千秋想了下,然后道“并無。公主殿下對姚公您自然是放心的。”
姚崇又看了下陸千秋。此時的陽光正烈,周圍的氣溫被蒸騰得厲害,他抬眼望過去的時候,只覺著這位少年人好似融入了這周身的環境里。他看著自己,神態里既有幾分的好奇,也有幾分的尊重。
姚崇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他本能地覺得,面前這送信人的身份可不是太平公主手下侍衛那么簡單,他又開口道“你可要與我一同回去洛陽”
按理來說,一旦身上的重任完成了,最好是守候在重要人物的身邊,這樣一來,既可以守護貴人,又避免了消息的泄露,并且還可以在回去的第一時刻立即回去稟告主子但既然他認出了陸千秋的不普通,那么他自然也就得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回答。
“多謝姚公相邀,”陸千秋回答得也是禮儀彬彬,他沒有一絲不舍道“可惜,接下來我還要去看望我的一位朋友,所以只能就此別過了。”
姚崇嘆了口氣“看來是我沒有那個福氣。希望少俠你能一路順風。”
“姚公言重了,”陸千秋知曉這位名相在歷史上本就就有著靈活變通的美譽,但他依然還是為了此人的平易近人感到驚異,他微笑著道“還請姚公多多保重自己才是。”
這是一次非常簡短的會面。陸千秋甚至都沒有在這次的對話中報出自己的名姓,盡管姚崇在見到他長劍上紋路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他“驚蟬劍”的身份而在他走后,這位姚公身邊的老仆就湊近了過來,他請示道“大人”
雙手縮于袖中的姚崇搖了搖頭,他面上沉靜道“你可有見到過哪一位的侍衛有他這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