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九齡的交流令陸千秋知曉了更多的有關最頂尖勢力之間的事。魔道之中最重要的兩個宗門就是玉骨宗與摩尼教,和來自外域的摩尼教不同,玉骨宗是中原本土興起的一個派別,它歷史悠久,是從商周時期就有過記錄的一道傳承。
但也是因此,它其內勢力復雜,近百年來,臃腫冗雜的弊端一次次地顯露在外,陸千秋相信,就算某人在此之中奪得了圣子之名,他或者他們,也絕非是已經奪得此宗內的大盤。
摩尼教的傳入者拂多誕據說就快要去覲見他們的尊者了,所以此教派近年來的動靜小了很多。而玉骨宗則不同,它當代的宗主乃是九天榜第八的明崇儼,他精通巫術與相術,行蹤詭秘莫測,并且還謠傳曾與女帝有過不知真假的關聯,所以沒人敢輕易地去對付它。這兩點,就是玉骨宗在大唐中橫行其道的依仗了。
至于后來的凈土宗與鶴羽樓,善導已死,凈土宗猶如縮頭的鵪鶉,現今只顧東躲西逃;而鶴羽樓則不一樣,它雖然只是新創幾十年的勢力,但由于它的開創者司馬承禎居于九天榜第七,所以,這門只接殺人事務的勢力,也一躍成為了鼎鼎有名的大宗。
可司馬承禎的來歷也為他豎起了一個極為強大的敵人。他本是出自道派的上清宮,他在此宮中修行成長了數十年,也該是一位吐納吞氣的逍遙道士。但是后來,他為了一卷陰符經盜入玉霄峰,且在遁走時失手殺死了兩位看守長老,所以,自此以后,培育了他的上清宮也就成了他最大的敵人。
可他叛逃以后進步速度太快,也不知是不是掙脫了枷鎖的緣故,司馬承禎在追逃當中一路晉升,直至后面他于十人立陣當中突破,置之死地而后生般踏入天人境界從那之后,上清宮就再也不提他的名字了。
張九齡沒有繼續說得太多,九宮山的羅公遠是他的師尊,背后議論師長總不是一件好事,洞淵派的葉法善則是天下皆知,他也不必多言。而至于和尚,他就更是談也不談,仿佛提及了他們,就是對自己身份的一種背離。
他說了這么多,陸千秋也稍微說了下自己的事。他的驚蟬劍是他家里的一位長輩所贈;最初的劍法是來自于夜雨閣,這是一個在北周時期建立,又在北周時期覆滅的三流的小勢力;他家里的家主脾性不好,這一次出來也有逃離那些復雜關系的意思。但他說的更多的是他這一路上的見聞,他認識的所有的朋友,不論是哪一位,何種的身份,他都是笑著說的,令張九齡頗為驚奇。
他們在這里相交了三天,三天過后,張九齡從師門那里得到了他們飛鴿傳來的消息。洛陽之中再起變化,女帝斃殺凈土宗善導之后,終于回轉過來,要將一眾策劃了此次事變的小人們一網打盡。首先要處置的,就是從皇宮之中抓捕出來的廬陵王李顯,而隨之其后,就是要推舉李顯為帝的五位大臣。
他們俱都是朝中舉足輕重的支柱,其中更有女帝自己提拔上來的臣子,這一次的背叛,簡直是讓女帝怒火沖霄。
張九齡沒有隱瞞陸千秋,這本就是一件即將傳遍天下的事,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這邊總會得知。他向陸千秋道歉,稱自己得到師門的傳召,必須要在此刻趕回去。陸千秋就更是沒有相攔,在相別之時,張九齡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那根白玉笛贈給了他,陸千秋沉思了一會,送予了他一塊玉玦。
此玉色如羊脂,晶瑩剔透,置于陽光之下,更是隱約可見得其上刻有一個端正的“楚”字。
張九齡直覺此玉不凡。但他也沒有猶豫,笑著將之收下以后,他身形翩飛,白色的身影猶如飛雁一般,從窗口之處踏出,再然后,就展翅而飛,消失在了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