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陳旻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他已經許久沒睡的這么好了,或者說,已經很久沒睡過床了。
嚴格來說,此時還沒有“床”這個東西,普通百姓都睡在草席上,而王公貴族則睡在“榻”上,比床要小很多,也要低矮很多。
陳旻睡的這張榻上面鋪了厚厚的織錦,罩了個竹席,躺在竹子上,感受著遠處冰盆散發的絲絲涼意,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舒服
此時門外傳來女婢的聲音,“令君可是起了”
“啊,你們進來吧。”陳旻應了句,然后幾位少女端著器物走了進來。
為首的大概十二三歲,感覺與陳旻差不多,雖然年紀小,但樣貌秀麗,舉止沉穩。見了陳旻先行了一禮,“奴婢梅香,來服侍令君洗漱。”
讓這么大的孩子伺候自己,陳旻當然不好意思,可初來乍到,許多東西都不認識,也無從下手,只能乖乖站在一邊。
梅香也知這位新上任的縣令之前在久居市井,遂不著痕跡的為其介紹。
“稟令君,此物乃洗滌膏粱后剩下的水,世人稱之為潘,用之可使人皮膚細滑。”
之前也說過,此時的老百姓吃的都是未脫殼的麥子,完全脫殼的米麥只有貴族吃的起,而這種東西就叫膏粱。所以眼前的“潘”,大體上就是淘米水。
陳旻心情復雜的用高大上版淘米水洗了臉,又用這時候的潔牙膏清潔了牙齒,接著再套上曲裾深衣。
梅香在幫新縣令整理衣物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陳旻熬夜縫制的絲綢內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暗地里搖了搖頭,心道明明聽聞這位新主人是楚國貴族項燕將軍的親族,怎么日常習慣跟那幫兵痞子一般,除了他們,誰會把脛衣中間縫上,若是暴露了不定被人怎么嘲笑。
洗漱完畢后,陳旻簡單用了口飯,便在梅香的陪伴下參觀起縣令府。
對于這座府邸,陳旻第一印象表示“大”,實在是太大了。有別于后世的四合院,這里屋與屋之間的距離極其寬廣。光是前庭,就養了一排果樹,后院還有十幾只豬。
家里光是井就有七八口,假山怪石,池塘溪水,應有盡有。陳旻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這一個小小的縣令住宅,設置比上輩子在北京看到的王府都要寬敞。
這么大的宅子,下人自是少不了,可惜的是許多在起義軍殺進來的時候,都被前縣令茍寇推到外面當了炮灰,如今就只剩下幾十人。
大致繞了一圈,陳旻心中已經有數,剛想回去,就聽見遠處傳來下人高喊“不好了冷娘子跳井了”
陳旻眉頭微皺,跟著人群跑過去看是怎么回事。
到了地方只見一個身穿素衣,渾身濕透的干瘦女子被人放在地上,生死不知。
“她是誰這是怎么回事”陳旻好奇問道。
梅香嘆了口氣,神情中帶著幾分憐憫,“此人名叫冷盈,乃是縣里一個儒生的妻子,茍縣令見其貌美虜回府,她丈夫氣不過來找,結果被打成重傷,沒兩天就去了,聽聞就連兒子都被賣到鄰縣。茍縣令人沒了,大家便將人放出去,誰成想她會投井”
封建社會害死人啊,陳旻搖頭,見其還有呼吸,便讓下人去找個郎中給看看。
梅香應下。
如今手頭尚有一堆事,不過陳旻也不急,而是叫來武臣,打算一起上街逛逛。
武臣自打被告知可以留在陳旻身邊便一直處于興奮狀態,他始終忘不了當日自己被救下的場景。原本已經是必死的局面,可郎君卻如天人下凡一般,有力的臂膀擋住暴吏,用威嚴的面孔震懾住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