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果說薊縣有什么人人喊打的東西,茍寇絕對算一個。尤其是現在生活好了,回想起之前過得豬狗不如的日子,更是恨他很的牙癢癢,于是聽到是跟茍寇一樣的人,頓時紅了眼睛。
陳旻站在高臺上,左右兩個持旗的副將,中間是一面打鼓。
冷兵器時代打起仗,底下人經常殺紅了眼最后四處亂竄,所以將軍們往往都用軍鼓軍旗來指揮。
怎么變陣,是追擊還是撤退,全靠鼓點決定。所以此時打仗往往要砍掉對方的旗子,打破戰鼓,讓士兵們先亂起來。
相對于陳旻這邊的精密嚴謹,羚縣則沒這么多講究。當一群身穿皮甲,手持勁弩,動作整齊劃一的人對上另一群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的人時。
還沒開打,結局已經不言而喻。
但即使這樣,羚縣的士兵們也沒有投降。并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勇敢忠誠,而是相比戰場上的敵人,殘暴的縣令更讓他們害怕。
最后羚縣的人大概死了一半方才結束戰斗,望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陳旻這回已經能止住惡心。因為他心知,曾經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已經不在,他必須要靠自己。
而拿下羚縣,只不過是一個開始。
命人將剩下的羚縣士兵們都押解,陳旻騎著馬與部下進城。
那羚縣縣令眼看大勢已去,還想偷偷逃走,結果被手下砍了腦袋拿來投誠。
陳旻確認過身份后收下人頭,并許以對方官職,以后派人接管羚縣,需要個本地的接應。
事實上,他都懷疑是否真的需要派人過來,因為說是縣城,其實跟村子也沒什么區別。
這里,實在是太窮了。
陳旻皺眉,原縣令當了九年父母官,將本就不富裕的地方禍害的更加雪上加霜。
全縣不到一萬人,縣中所謂的“富戶”也就是衣食無憂的水準,到處都是些眼神麻木的乞丐。
連武臣這種真正吃過苦的都感嘆,“好家伙,我當時在村里,風調雨順的年份都比他們過的好。”
陳旻嘆氣,羚縣是他與張良計劃中很重要的一環,無論如何都不能舍棄,只是治理此地又不知要費多少心血。
然而進了縣城府,眾人才知曉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原本陳旻覺得陳縣當了那么就楚國都城,郡守府都能改來做行宮,整個楚地不可能有比那更氣派的房子了。
結果望著縣令府中的雕梁畫壁,庫房里堆積成山的金子綾羅,還有滿屋的美女佳人。方才感嘆,果然,有時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反而更容易出些奇葩事。
想到城外那些面黃肌瘦的百姓,陳旻思咐片刻,命人去準備幾口大鼎,放在外面,底下用火加熱。
然后又讓人殺了兩只豬,去縣令庫房取了些腌肉青菜,跟粟米一起,煮了頓熱氣騰騰的大鍋燴給百姓。
羚縣的百姓們別說肉,連鹽都吃不起,許多因為缺少微量元素冒出一身病。如今聽到有吃的,爬也要爬到放飯的地方。
捧著泛著油花的湯飯,百姓們不僅淚流滿面,同時對剛進城的這位公子升起無限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