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里的光線昏暗而舒適。
天花板上用鐵鏈懸掛著的幾盞黃銅油壺邊緣,爬滿了饑渴的燈火蟲,它們伸長口器,吮吸著壺邊滲出的油脂,鼓起的肚皮綻放出顫顫巍巍的光暈,晃動的光線在磨得發亮的深色木桌和長椅上投下溫暖而搖曳的影子,也讓墻上那些會動的魔法油畫里的人物顯得更加活靈活現——畫中的男巫女巫們要么在高舉酒杯,要么在竊竊私語,與店里的客人們一同好奇地打量著新進來的幾位客人,期待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幾位應該不是普通人,只看新來的那兩位,身上穿的袍子色澤純凈,沒有絲綢絹布的質感,仿佛水波一般,通透如空,色隱流光,應該是用鮫綃做的袍子……那可是一枚玉幣一尺的珍貴東西,不是世家大族,哪里用得起。”
有幾個見多識廣的巫師,指點著兩位女巫身上的裙袍,小聲議論著。
但立刻有人低聲質疑:“——我聽說大戶人家的衣服上都有徽記的。”
“普通巫師就算那徽記放在你面前,你也認不出來!”
一名老巫師冷笑兩聲,目光在那幾位年輕人身上一掃而過:“——大家族的袍服上都會有特殊靈光,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來。還有徽記隱藏在服色之下,只有受到外來魔力激發,才能顯現……至于你們想象的衣服上繡著巨大徽記的情況,真正大家族是不屑于那么做的。”
“胡說八道!”
又有年輕巫師不服氣的開口:“我見過塔波特家族的小少爺,他的袍子上就繡著家族徽記,難道塔波特家族也不算真正的大家族嗎?……”
“——首先,我聲明,這事兒與我無關。”
一個鄭重其事的聲音打破了屋子里略顯凝滯的氣氛,也打斷了角落里幾位客人即將爆發的爭執,大家齊刷刷看向說話者。
只不過吃瓜者們誰也沒有料到,先開口的不是新進門的兩位女巫,也不是坐在角落里的年輕男巫或者那位棕發女巫,而是一只貓。
那只蜷在素色長袍女巫懷里的黃色貍貓。
即便在巫師世界,會說話的貓也不多見。
很多巫師的注意力立刻從幾位年輕巫師身上轉移到了貓身上,仔細打量著它的毛色與模樣,猜測著它到底是一個特殊的阿尼馬格斯,還是某位披了貓皮的德魯伊信徒,亦或者只是單純吃過帝流漿后開了靈智的貓。
黃花貍扯著耳朵,尾巴尖垂落在半空中,愉快的一勾一勾,似乎察覺到周圍那些驚愕的目光,稍稍享受幾秒后,才很鄭重的補充了一句:
“我只是個沒的感情的指南針……”
聽到‘感情’兩個字。
吃瓜者們的注意力又立刻回到了年輕男巫與女巫們的身上了,畢竟會說話的貓哪里都有,但以一對三的場面卻不是什么時候都能遇到的——尤其三位女巫還都很漂亮,而那名男巫看上去卻非常普通。
壁爐里的松木柴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被燒的焦香,與吧臺上那摞成小山一樣的黃油啤酒杯里散發的蜜糖般甜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再經過酒館客人們半醺的情緒醞釀,一同調制出一杯名為八卦的著名飲品。
這東西可比洛莫斯塔先生的蜂蜜酒或橡木陳釀的麥芽威士忌更有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