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瑞杜澤姆覺得自己剛剛閉上眼睛。
一秒鐘之前,他的腦海里還塞滿各種變形的公式與復雜的咒語。
一秒鐘之后,他的意識就已經沉入一片無盡的黑暗。
一秒與一秒之間發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眼皮太沉了,上下眼瞼仿佛被黏連咒粘在了一起。
前天傍晚在院子里散步,天井外那道絢麗的晚霞帶給他無盡的遐想,不知不覺間,久違的靈感重新降臨他的大腦。
于是,他一頭扎進書房,抓起自己的羽毛筆,開始漫長的演算。
提筆就是兩天。
忘記了日出與日落,忘記了吃飯與睡覺。
老仆在書房來了又去,卻只能看著絲毫未動的冷飯嘆息不已。
當公式中的最后一個未知解集被他用咒語解析完畢后,清晨微白的天色已經第二次透過有些骯臟的玻璃窗,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丟下羽毛筆,滿意的笑著,隨手扯過衣架上掛著的毯子,靠著身后寬大的圈椅,立刻沉入了深深的睡夢中。
夢里,康斯坦丁也就是他忠心的老仆絮絮叨叨的對著他說話,讓他吃飯。
“我在工作,康斯坦丁”他煩躁的抓著頭發,對著恭謹的仆人喊道“不要讓吃飯這種俗事打擾我”
“好的,少爺。”康斯坦丁低眉順眼的答應著,然后又抬起頭,一臉迷惑的看著他“所以,您什么時候吃點東西呢”
杜澤姆博士無力的把腦袋砸在書桌上,默默對自己說
我不生氣。
我不生氣。
我不生氣
后面就一片空白了。
當他的意識重新回歸身體的時候,感到自己的胳膊正被人抓住用力的晃著。
“少爺”
“少爺”康斯坦丁的話語仿佛從遙遠的天邊飄來,就像那天傍晚的彩霞一樣遙遠。
博士終于費力的抬起一只眼皮,咕噥著我不吃飯,然后翻個身,打算繼續睡下去。
老仆人搖晃著他的胳膊,阻止他再次沉淪。
“少爺,請醒一醒,少爺。”康斯坦丁蒼老的聲音里充滿急切“少爺,蔣小姐在外面。”
杜澤姆博士仍舊閉著眼,但他漂浮的思緒努力去抓取這句話的重點。
蔣小姐
遲鈍的大腦無法有效讀取信息,而老仆人鍥而不舍的搖晃讓他無法再次入睡。
“她是誰”杜澤姆博士終于睜開惺忪的睡眼,語氣中難掩疲倦與不悅“不知道上午是我休息的時間嗎”
沒有比被人從夢鄉中拽出來更糟糕的事情了。
如果有,那就是被人反復從睡夢中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