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晞讓人回莊子取了她還沒做完的荷包,十一靠著引枕看書,左晞便坐在對面繡荷包,中間隔著一張炕桌,上面擺著水果點心和茶水,日子安逸又閑散。
太醫開的湯藥里有助眠的藥草,有時候十一看看書便會靠著引枕睡上一覺。這個時候,左晞也不叫他,只隨他睡去。有時候看著十一睡的香,左晞也會放下手上的針線,合衣小睡片刻。
十一房間里有不少左晞叫人做的抱枕,加上引枕倚靠什么的都隨意的撒在炕上。除了這些,炕上還會放兩三塊薄半被。
就是春夏兩季蓋的薄被,但卻是普通被子一半大小的那種。平時坐在炕上時,蓋在腿上或是蓋在腳上。
還有些棋盤,嘎拉哈,口袋,華容道這些打發時間的小東西都亂七八糟的堆在炕上,雖然凌亂卻又有一種別樣的舒適。
這日,十一這次的風寒徹底好了以后,正與左晞在炕上吃糖炒栗子。兩人正說叫花雞這道千古名菜呢,小于子從外面進來。
小于子先是站在幾步遠的熏籠處烤了一下火去了滿身的寒氣,然后才走到炕邊跟十一和左晞說打聽到的情況。
今日洽巧是八爺府上辦宴席的日子,左晞雖然自己不去,卻是個愛瞧熱鬧的。于是便叫了小于子去打聽,小于子一來一去,倒也將八爺府里的事打聽得明明白白的,“九福晉氣狠了,不等宴會結束就起身離席了。五福晉是跟著九福晉一塊離開的。兩位福晉離開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進了宮。”
“我說什么來著,那倆口子一肚子的壞水,都不是省油的燈。”左晞指指栗子上沒剝干凈的內皮,“你倒是弄干凈了呀。”
小于子看了一眼護皮的糖炒栗子,又看了一眼靠邊站著的宮人,見自家爺任勞任怨的繼續折騰那些栗子,只當不見的繼續跟二人說今日八爺府上的宴席。
人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上前獻殷勤,那都不是沒眼力見的問題了。
用后腳跟去想,都知道八福晉要踩人,她去了,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不過,“她瘋了吧多大仇呀,這么扯老八的后腿。”
“她瘋”十一將一顆糖炒栗子剝得干干凈凈后,先是欣賞了一回,又交給左晞檢查,見左晞接了吃了,又拿起只一顆繼續剝,“若我沒猜錯,老八這會兒應該一臉羞愧的給九哥賠不是了。”
“還真叫爺說著了。八爺聽說了這事,立即起身去給九爺賠不是。當時那么多人,哪個不夸八爺有擔當。”小于子回想之前得來的消息,細細的跟十一和左晞學了一回當時每個人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左晞丟給小于子一個桔子,然后扭頭給十一總結,“踩著媳婦給自己立貞節牌坊,嘖嘖嘖,你八哥連媳婦都坑,還有他不坑的人嗎”
“我就瞧不上他這一點。”十一點了兩下桌子,自有宮人上來倒茶,茶倒好了,十一又用手背往左晞的方向推了推,雙手依舊剝著栗子,“老八那人慣會做好人,小時候沒少讓九哥給他出頭。早年住在阿哥所的時候,宮里人看人下菜碟,時有短缺不公,郭絡羅氏便沖在最前面,老八一個大老爺們躲在女人后面,還總是一臉為難的做和事佬”
可以說,沒有老八裝槍讓郭絡羅氏放炮,郭絡羅氏的名聲也不會這么差。而且若是沒有老八故意的縱容和暗示引誘,郭絡羅氏也不能有今天這樣的脾性。
左晞聽十一說了一回八爺倆口子的事,眉頭就皺了起來。“郭絡羅氏就沒想過這玩意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老八從小就是一副親切隨和,體貼細致的樣子。無論什么事,他就有本事叫人覺得壞事不是他做的,好事都與他沾得上邊。即便是證據確鑿,也會讓人覺得他是被人陷害的,冤枉的。”十一搖頭,見左晞還在想郭絡羅氏,便又說起了幾件八爺的事。“等你見了老八,你就知道了。”
左晞聞言,若有所悟的點頭。
明白了,就是蓮到極致的具現化唄。
左晞早前不肯去八爺府上赴宴,一是知道十一和八爺的那點事,二是知道八爺這回栽得狠了,不想沾一身腥。三來便是擔心自己去了,八福晉以皇子福晉和嫂子的身份擠兌她。
左晞沒去是對的,八福晉還真就存了這樣的心思。至于九福晉,九福晉也不是替左晞受過,而是八爺給了八福晉某種暗示。
八爺暗示八福晉,若不是當初老九不跟他混,他也不會為了幾兩銀子賣身,將那些商賈之家的女人納進府里。
八爺擅長說話的藝術,八福晉又長期生活在八爺的算計里,一來二去的,心里那點火就給挑起來了。之后宴席開了,對著九福晉自是有些不客氣。
九福晉是董鄂七十的嫡女,那董鄂七十還是從一品的都統。九福晉的出身自是不低。本來她跟八福晉這個妯娌關系就不怎么好,這會兒在宴席上被八福晉下了臉面,九福晉能忍她才是怪事。
如今還沒當上太子妃呢,就跟她擺太子妃的款。人家老二媳婦一進門就是太子妃,這些年你看人家是怎么做的。無論太子怎么樣,妯娌里哪個不夸太子妃一句好的。
九福晉也沒跟八福晉掰扯,直接起身離席進宮告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