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狠,還是太醫狠,輕飄飄一句話,就坐實了左晞受了大委屈。
在太醫給左晞診脈的時候,十一這個腳程慢的也終于坐著肩攆趕過來了。見左晞靠在九福晉懷里,當即心疼得眼圈都紅了。
得知左晞無事,十一便扶著田果,一邊咳嗽兩聲,一邊勉力支撐的跪下來給太后和老康頭等人請安。之后也沒起身,而是整個人跪在地中央,埋頭不起。
那副樣子似在請罪,又似討要公道,看得被當今曬在一旁的端敏長公主氣憤不已,也叫跟著當今過來的幾位阿哥看了心里犯酸。
端敏長公主的乖張暴戾,滿朝上下誰人不知,只是人家十一活得多不容易呀,怎么還專挑軟杮子捏呢。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也怪不得人十一媳婦了。
宜妃原本還有幾分做戲的心思,但見十一這般,便不由心有不忍,悲從心來。眼前都是那些年十一掙扎在生死邊緣間的一幕幕以及剛剛端敏的那句話。
此時再看向端敏時,宜妃的眼底已經都是怨毒了,護崽子的母狼,記仇著呢。咬破舌尖,宜妃才找回了幾分理智。然后挑了個角度,揚起頭,面上帶著三分英氣,三分堅強,三分脆弱和難過的跪到當今面前,“臣妾請萬歲爺做主。”
賤婢爾敢
當今在來凝春堂前就已經因為郭貴人派去的人而對這事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當時在清溪書屋里的不光有十一,還有五九兩位沒跟著當今去塞外的阿哥以及班第和簡親王府的人。
這些人里,除了端敏長公主的額駙班第是站在端敏長公主那邊的,其他人不是與端敏有仇的,就是翊坤宮一脈的。加之班第也覺得以自家老妻的脾性真能干出與人為惡的事,便在旁人你一言我一語給端敏定罪的時候默認了端敏的罪責,同時還順道替端敏求了個情。
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都小心眼,坐在龍椅的那幾個更甚。先帝為了個董鄂妃要死要活的時候,端敏就進宮了。當今小心翼翼求生存的時候,端敏卻仗著出身和早早就定下親事,而恣意自在的活著不說,還時常瞧不起當今這個皇子。
孝康章皇后出身佟佳氏,在端敏心里當今的身份是不如裕親王福全和恭親王常寧的高貴的,小時候養在宮里,沒少飛白眼給當今。
當然,端敏又不是蠢貨,就算仗著有孝莊和蒙古在,她也不可能真的肆無忌憚。無所顧忌。若當真那般,孝莊也不可能容得下她。
不過當今不光記仇小心眼,他還特別喜歡翻舊帳。來的這一路,一直在回憶那些年端敏的乖張暴戾和他的隱忍退讓。
天知道,那些比事實夸張了好幾倍的回憶,他都是怎么腦補出來的。
端敏的生母是博爾濟吉特氏,嫁的也是博爾濟吉特氏,不說太后是端敏名義上的養母兼嫡母,光是按她母親的出身和夫家的血緣關系,太后也是端敏的長輩。當今想要借機下端敏的臉,又不想叫太后為難,此時正坐殿中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太后可有累著。
太后一聽這話便明白了當今想要讓她回避的心意,看一眼端敏,非常配合的對當今點頭說累著了。將這里的官司留給當今評斷,就扶著心腹嬤嬤起身去后面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