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行是個二溜子,一個村民認為他爛泥扶不上墻,他也認為自己爛泥扶不上墻的二溜子。只是二溜子也有軟肋,他的軟肋就是母親周彩娥。周彩娥十七嫁到桂花村,在趙二行的記憶里,母親從小被父親家暴。炒菜涼了被打,睡覺打鼾被打,掃地慢了被打趙二行從出生到十六歲的記憶并不美好。
十六歲那年,他把家里豬崽偷出去賣了。父親得到消息,把他扒光綁在檸檬樹下。當時天寒地凍,他身子越來越冷,意識朦朧中,周彩娥從屋子里沖了出來。
周彩娥和父親扭打在了一起,她懦弱了一輩子,那是人生第一次反抗。
反抗的結果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可即使這樣,周彩娥依舊跟父親僵持著。凌晨兩點,父親罵罵咧咧回屋。當時月光皎潔,趙二行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讓周彩娥過上好日子。
十六歲的少年信心滿滿,只是他性格懶惰,這三十七年一直渾渾噩噩。
現在國內肉類市場緊俏,他因緣巧合接觸到野生生意,兩個月賺了三萬七。他喜歡錢,但隨著龍夏嚴打,他這半月過的膽戰心驚。
前天下午,他在一次送貨時,劉霞問“加工坊下個月就不做了,你真不試點死肉”
現在全國嚴打,上游準備做完最后一批收手。因是最后一批,死肉價格從十塊提到了二十。
趙二行禁不住誘惑,去山上撿了七十斤,他不斷的安慰自己,這些肉不是自己吃的,自己也不會吃
趙二行把死肉藏好后回家,當晚飯點,周彩娥正在廚房里做紅燒肉。
紅燒肉鮮香流油,他吃了一口問“哪買的”
“村口有人三輪車,挺便宜的。”現在市面豬肉八十二一斤,村口的三輪車四十七一斤,這些肉都是提前包裝好,一下午就賣了一車。
“現在豬肉生意太好了,差點搶不到”周彩娥說的家常,趙二行越聽越不對勁,他了解過豬肉市場,四十七不夠進價。
趙二行嚴肅問“是什么樣的三輪車”
“就是普通的小藍車,老板人挺好,光頭,臉上還有個刀疤。”
趙二行直接吐了。他記得刀疤光頭,上周自己賣肉,刀疤正和劉霞討價還價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把肉賣桂花村了
趙二行連忙跑向廚房。現在袋子里還有一半豬肉,這些豬肉色澤鮮紅,看起來新鮮正規。只是他撿了一下午死肉,一眼認出,這就是野生死豬。
趙二行麻木的走出廚房,周彩娥正在吃碗里的紅燒肉。
“別吃了”趙二行把肉碗扔到院子。他現在看著惡心
“怎么了”周彩娥被嚇了一愣。
趙二行張了張口,感覺沒法解釋。
他怎么說
這些死肉是你兒子從桂花山撿的,都是土里埋的酸雨病肉
趙二行感覺自己不會說肉字了。
他一張嘴,總感覺山里的死肉都進了嘴里,這是從未有過的惡心。
“現在東西漲價,你別浪費。”周彩娥十分心疼。她想把紅燒肉塊撿起來吃了,趙二行一腳踢開。他不僅踢開,還把剩下的肉塊扔到外面。
“怎么能浪費”周彩娥十分受傷。
趙二行把自己關屋子里。他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也不屑當好人。但想著剛才的紅燒肉,他第一次思考自己做的對不對。
第二天一早,趙二行來到廚房,此時廚房最下面多了一個袋子,袋子里是扔出去的紅燒肉。
趙二行一腳踢開周彩娥的屋門“你怎么回事”
“扔了太可惜了”周彩娥正在納鞋底,被嚇的戰戰兢兢。
周彩娥眼神中透著討好的小心翼翼,外面陽光灑進,他突然想起自己被綁檸檬樹的那晚。
趙二行在門口抽了三支煙,最后拿著死肉來到王大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