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腐爛氣息的稻草,鋪在陰濕的地面上。與周圍惶恐不安的死刑囚不同,被新關進來的人似乎有些緬懷這樣臟污的環境,他躺在地上,枕著自己的手臂,毫不在意衣服上會沾滿灰塵。
上著重鎖的木柵欄被拉開了,年輕的執政官彎著腰走了進來。他有些歉疚的看著關在里面的奧修,“我很想放你出去,可是國王不允許我這么做。”
“沒關系。”奧修說,“比起被直接送去處刑場,這個地方已經算好的了。”
執政官還是不明白他和賽特之間的恩怨,這個自稱是賽特朋友的男人,拯救了錫金之后被賽特親自下令關了起來。他也試圖想去向賽特探尋緣由,然而賽特每一次都是極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他在地上蹲了下來,潔凈的衣服也順勢垂落到了地面,“你真的是國王的朋友嗎”
“是的,不過我們最近鬧了一些矛盾。”奧修偏過頭,和執政官的目光對視上。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應該很快就會被放出去了。”執政官也并沒有完全相信奧修的說辭,只是一些矛盾的話,按照賽特的性格絕不會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他丟進監獄。但奧修畢竟拯救了錫金,一些曾被他從羅馬送回來的平民,甚至還進入王宮為他求情。
奧修調整好姿勢,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的環境里呆過了,但事實上從他出生開始,伴隨著他的就是陰暗,潮濕,惡臭,這也是他現在能在監獄里如此自若的原因。
年輕的執政官碰了碰他的手臂,意有所指的說道,“錫金銘記每一個幫助它的人。”他的語氣陡然銳利起來,“但前提是,這個人沒有做過什么罪無可恕的事情。”
賽特本來準備馬上折返羅馬,但奧修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他的計劃。他不得不留在錫金,想如何處置已經被他關進監獄的奧修。
沒有比眼前更好的解決掉奧修的機會了,可是這么一個掌握了自己秘密,又深知自己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男人,為什么會做出這樣自投羅網這樣的蠢事呢
僅憑那幾個為他求情的錫金平民嗎
從監獄回來的年輕執政官看到了扶窗站立的賽特,他比他年輕時以美貌著稱的姐姐更要動人,陽光在他眼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暈,與他的眼瞳相稱,有了一種凌駕于凡人之上的神明感。
執政官腳步停頓了片刻,在他走入宮殿,察覺到他到來的賽特從那灑滿陽光的窗戶旁回過頭來時,那種可望不可即的神明感忽然就消失了。
“你也是來為他求情的”賽特問他。
執政官搖了搖頭,“您是國王,沒有任何人能干預您的決定。”
賽特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毋庸置疑他是想殺了奧修的,然而奧修那些多余的所作所為,讓他的臣民中有不少被奧修所打動的,而更讓他忌憚的是奧修敢涉此險境的底氣。
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團火光,火光影影綽綽的映照在墻壁上,蚊蟲在那有限的光明里橫沖直撞著。
蜷縮在黑暗中的囚犯們紛紛挪動起身體來,四面都是窸窸窣窣的聲響。
賽特彎腰走了進來,與他在羅馬時的簡潔穿著不同,回到了自己的王宮,他的服飾也變的華貴隆重起來。執政官跟在他的身后,這個代替賽特執掌錫金多年的青年人,在他面前是如此的謙卑和溫順。
“這些人是因為什么原因被關在這里的”賽特問他身旁的執政官。
“一些人是行騙的商人,一些人是和商人合作的平民。”
木柵欄里的人,臉色都有些蠟黃,那是長時間不見陽光產生的。
“本來該處決一部分人的,但因為之前發生的事,一直沒有機會對他們進行判決。”執政官也沒想到,賽特忽然會對這樣的小事有興趣。
“平民是錫金的人嗎。”
“是的。”
“從前怎么處置這些人”賽特問。
“撕掉身上那塊那印有鷹神圖騰的皮膚,將他們驅逐出錫金。”這個刑法已經足夠殘酷了,沒有國家庇護的人,他們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