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羅似乎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第一次以那種冷漠的目光直視著墨丘利。
墨丘利想到了很久之前,兩人站在王宮的鐘塔上的共同盟誓,只想不到時間如風,人事如塵。
西塞羅昂首與他擦肩而過。
“西塞羅”墨丘利叫他的名字,只有出口時才發現如此的艱澀和沉重。
西塞羅停下腳步。
“你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墨丘利復述著那句已經掩埋在回憶里的盟誓,“無論外因如何,我們都是最好的兄弟。”
“我流亡埃及時,你不曾記得這句誓言。”
“伊西斯毒殺了我的母親時,你不曾記得這句誓言。”
“現在我只是拿回我應得的東西,你卻提醒我要記得這句誓言。”曾經溫柔敏感的羅馬王子,早已死在異國的夜色中。
墨丘利又咳嗽起來,可比起咳嗽時牽連肺腑的陣痛,他的胸口似乎更壓抑,更痛苦,“我盡力的在彌補你了”如果不是因為太過信任這句盟誓,他不至于落的現在這個大權旁落的下場。或許說,奧修的離開就已經擊垮了他。
“羅馬只應由一個人統治。”
“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
墨丘利是個極度堅強又極度脆弱的人,他堅強在無人能夠摧折,脆弱在只要從他心里往外一敲,某些東西就會頃刻間碎落一地。
但他并沒有不戰而敗,他仍舊不認同西塞羅的主張,在自己大病初愈后積極的參與政務,試圖將傾斜向西塞羅的權力平衡過來。可西塞羅太像父親了,接連的勝仗讓他極得民眾的擁簇,而墨丘利之前推行的解放奴隸的法案則因為得罪了太多高庭而致使他連這一部分的支持也失去了。即便仍有人效忠他,那些勢力對于日漸壯大的西塞羅而言仍舊太過微薄。所以在僵持了四個月后,落敗的墨丘利被迫放棄自己的權力被西塞羅軟禁了起來,但對外則宣稱養病來安撫平民。
墨丘利知道他接下來就是肅清自己扶持的勢力,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被軟禁后不久,就傳來大祭司在宮外參加祭祀時被刺身亡的消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西塞羅的反應西塞羅只在匆匆的安葬了大祭司之后,就著手準備起了自己的婚禮。
這一件接一件的事令墨丘利有些猝不及防。
他不敢相信那個男人會死,更不敢相信西塞羅在得知賽特死后的反應會這樣平淡,甚至緊接著就準備起了自己的婚禮。他隱隱察覺到了什么,可又有些不敢相信。
賽特醒了。
他的臉頰貼在柔軟的毯子上,腳趾則被柔軟的紗幔輕觸著。來自身體內部仿佛被翻攪過一樣的疼痛,隨著他恢復的知覺,像是黑暗中爬過來的動物一樣肆意在他身上攀爬。
痛。
痛的厲害。
他的記憶沒有中斷也沒有空白,他能夠清楚的回憶這疼痛是誰制造的,他甚至還能記的那個人趴在他脊背上,滿是幸福的低語
“我終于將一切都拿回來了。”
“永遠陪著我吧,賽特。”
緊促的呼吸,一次一次的舔舐,咬上來的牙齒,被分散的疼痛。
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