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仿佛只是睡去。
奈芙蒂斯看到自他身下蜿蜒流淌的血跡,這位在埃及高庭斡旋十幾載的女法老,哭的跪倒在地上。她離開錫金時沒有哭,失去權力時沒有哭,然而只是碰到了賽特冰涼的手指,就哭的幾度昏厥。
她失去了自己至親,也失去了自己的至愛。
奈芙蒂斯將賽特帶回了錫金,將他埋在了曾經的宮殿中。目睹這一切的奧修,雖然還沒有從極大的驚懼與悲痛中清醒過來,但看著一蹶不振的奈芙蒂斯與那些眼神絕望灰暗的錫金人,他還是強迫自己暫時代替奈芙蒂斯,接管了錫金的大小事宜。
賽特的死因,已經無人能夠探究了,但從之后奈芙蒂斯派去羅馬打探的人的口中,多少可以窺見一些端倪。
她知道賽特曾逃出過羅馬,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樣的事,讓他不顧一切的逃走又是什么原因,讓他在即將到達錫金時,僅在安格就選擇折返。
奈芙蒂斯不敢去細想。
她知道賽特曾擔任過羅馬的獨裁官,他與羅馬大帝隱秘而又曖昧的關系,至今還在四處流傳。那時候她剛剛在埃及失勢,從她與賽特相通的心意可以看出,那時候賽特一定是心急如焚的想要救回自己。她又何嘗不是呢。
但這到底不是賽特的死因。
可隨著打聽的時間越來越長,帶回來的與賽特有關的消息也越來越多他與兩位羅馬大帝都有說不清的隱秘關系。他身后象征鷹神的金翅雄鷹,都同樣被紋上了黑色的鎖鏈。奈芙蒂斯能夠感受到賽特那時候的無助與痛苦,可她卻什么也沒有做。
她無法原諒自己。
無法原諒讓賽特在臨死前都在自責的自己。
眼淚一滴滴的從臉頰上流了下來,奈芙蒂斯捂住面頰,在這空蕩而又寂寥的宮殿里失聲痛哭起來。來到這里的奧修,在門口站了許久,等到奈芙蒂斯的哭聲漸漸止息才抬腳走了進來。
“明天就是鷹神禮。”奈芙蒂斯的眼睛仍舊紅腫著,但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嗯。”奧修來,還有另外一件事他將今天錫金的隊伍遇襲,再度被阿努比斯營救的事說了出來。奈芙蒂斯與那兩位埃及的王子交手多次,怎么會不知道那位所謂的阿努比斯,就是拉赫曼化用的身份呢。
但她不會原諒拉赫曼的。
無論他做了什么,她都永遠不會原諒他。
“明天也是賽特的祭禮。”奈芙蒂斯說,“他一定會來的奧修,明天就交給你了。不要讓他出現在賽特的祭禮上。”
奧修答應了。
但還有一件事
“最近還有一支戰車隊,頻頻出現在錫金周圍。”奧修今天趕來時,得以看見了那個駕駛戰車離去的男人如果他沒認錯的話,那個人就是西塞羅。
他似乎徹底的與羅馬割裂,集結了自己的軍隊,成了一個四處漂泊的悍匪。
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奧修不知道。只因為今天他與拉赫曼交手,撤離不及自己才看到了他。只那一眼,讓奧修唏噓西塞羅已經徹底擺脫了年幼時優柔寡斷的影子,他冷峻強大,駕駛著戰車,比他的父親更要來勢披靡。
但他什么也沒有做。他只是一直徘徊在錫金的周圍,帶領著自己的軍隊,像一只極力隱匿自己蹤跡的幽靈。
奈芙蒂斯對這件事并不在意,她有更值得在意的是,“奧修,去見見賽特吧。”
奧修一直想要見到賽特,可他又極力的逃避著見到賽特。現在奈芙蒂斯主動提起,他再也無法拒絕。
在奈芙蒂斯的帶領下,他進入了錫金王城中唯一復原的一個宮殿,賽特就安葬在那里。奧修在那里站定,沉默,奈芙蒂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奧修顫抖著伸出指尖,碰了碰冰涼的石碑。而后他仿佛與是與賽特手指相碰,極力壓抑的感情爆發,他深深垂下頭來。
皎潔月光灑落而下,照的他眼角濕潤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