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堇道,“這兩個剛分過來的宮女不懂規矩不知怎么了,就躲在這里哭。”
春堇從小都進宮做了宮女,最大的大事也只是主子不高興,這兩個宮女如此不懂規矩,她自然要好好斥責。樓西朧攔住了她,看這兩個宮女臉上還掛著眼淚,可憐可愛,便問她們哭的緣由,她們還沒見過幾回樓西朧的面,行了禮之后就低著頭,膽怯的不行。
“四皇子問你們話呢。”春堇逼問一聲。
兩個宮女這才啜泣著回答,是想宮外的娘親了。
宮里也不缺奴才,樓西朧看她們哭的如此傷心,就說放她們出宮與母親團聚,兩個宮女一下跪了下來,求樓西朧不要趕她們出宮,說出了宮就無處可去云云。樓西朧聞此有些詫異,就多問了幾句,問罷才知道這兩個宮女是繼安縣人,父親采藥時從山上跌下,沒錢醫治就死了,母親靠替人洗衣養活的她們。因為她們生的清秀,家里早早就來了提親的媒人,只媒人說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縣令,家里除了夫人還有了兩個妾室,她們過去是做通房的。母親私下里罵那縣令是老色鬼,只家里實在貧寒,若是不嫁去又怕那縣令報復,正好宮里那時候在挑宮女,母親心一狠,便將她們送來了。她們此時出宮,也斷然不敢再回家去了。
因為習慣了服低做小仰人鼻息,兩個宮女提到這樣的傷心事,忍著連哭出聲來都不敢。
“我們如今進宮了,也不知道娘親如何。”年紀較小些的宮女,臉頰已經哭的濕了。
春堇也皺眉,“怎么有這樣的事你們不報官嗎”
“縣令就是我們那里最大的官了,沒有人敢惹他的若是逆了他的意,以后連請我們娘親去洗衣服的人家也不敢請了,我們就只能餓死。”
樓西朧看她們身材伶仃,手腕好聽些說是纖纖皓腕,說不好聽,就只是一截骨頭。
春堇也不是心如鐵石,看樓西朧不怪罪她們,便扯了她們手臂,帶她們回去歇息了。
回到房間的樓西朧,望著面前的燭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想起自己做皇帝時,身旁那些人和他說四海升平,民生富足這樣的話,忽然感到一陣可笑在人人稱頌為明君的父皇的治理下,都有縣官作惡,百姓食不果腹這樣的事,他做皇帝的時候又是什么樣子呢。臣子撞死金鑾,翟臨舉兵謀反他們罵他是昏君。不理朝政,耽于玩樂,他的確是個昏君。
幾枚銅板滾進了乞丐的碗中。
抱著根竹杖蜷在檐下的乞丐看了一眼,見施舍的是個俊美的公子,一下諂媚起來,“謝謝公子,謝謝公子”他怕身旁的乞丐搶奪,就伸手進破碗里,把幾枚銅板抓起來藏到了懷中。
施舍的俊美公子,自然就是趙息玄,他從前也是這樣諂媚的人,只讀了書,看著便有幾分不同了。
“小乞丐,我向你打聽件事。”
“公子直說就是,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息玄十分懂這些市井小民的心理,他手中攥了幾枚銅板,乞丐果然兩眼放光。看到對方的目光都凝在銅板上,趙息玄才不緊不慢道,“這一片有多少個乞丐”
“二十幾個吧。”乞丐道。
“我看你們衣衫襤褸,食不果腹,實在可憐。”趙息玄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一副悲憫之姿。
“公子菩薩心腸。”乞丐拍馬道。
趙息玄笑了一聲,將銅板丟進破碗里,“我有心想要幫助你們只有一件事,我要你們幫我做。”抬手掂了掂自己的錢袋,錢幣碰撞的聲音,讓乞丐恨不得軟下雙膝跪在他的面前,“近來有一處山匪,專劫路過的行商,你知道嗎”
乞丐點頭。
“你找幾個口風緊的乞丐,頂著這山匪的名頭,幫我去劫一戶人家。”林明霽不愿去,他只能逼他去了。
乞丐一聽,有些猶豫了這若是被官兵抓住,免不了牢獄之災。
“這人家在城外的竹林里,平時少人去的。那里只有個書生,一處竹屋,你們過去只把竹屋燒了,又不傷人性命況且,那山匪不是沒被捉住嗎,此事就是讓知府定奪,也是那山匪所做,與你們無關。”趙息玄蹲下來之后,面容就在陰影中了,他陽光下看起來俊美的很,此刻卻又顯出狡詐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