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入宮殿,樓曳影正要問母后去了何處,就看偌大宮殿中掛滿了燈籠。因為燈籠只在夜里看清,今點在宮里,將門窗都封住了,門開時不覺得如何,門一閉上,燈籠輪轉,宮外市井百象盡顯光影之中。
“跑馬燈這么多”樓曳影也十分驚喜了。
此刻面前垂著的簾子一開,幾個戴著笑和尚面具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繞著二人舞蹈,模樣滑稽極了。
樓曳影伸手想去摘下一人面具,看是宮里的哪個宮人,哪知道那戴著面具的人旋身一轉,又退開了。一番捧腹逗樂之后,數十人齊齊跪下,口中呼喊,“賀四皇子生辰如意,百歲無憂。”
此刻樓曳影終于看到他們的面容,竟無一個是東宮的人,他一下訝異極了,問,“誰讓你們準備的”
“是皇后娘娘。”與宮里行禮不同,這些自市井請來的人,深知面前之人身份尊貴,伏地不敢抬頭。
“母后竟然準備了這些。”
從來門庭冷落,連生辰都沒有好好過過一回的樓西朧也十分感動了。此時皇后現身,問準備的東西樓西朧喜不喜歡,樓西朧拜倒下去,“勞母后費心。”
皇后一左一右牽著太子與樓西朧落座,先是宮中鮮少聽聞的戲曲雜耍,而后又是市井之中的歌謠曲賦,雖都難登大雅之堂,但太子與樓西朧都看的目不轉睛。
皇后一直陪他們坐到傍晚,戲臺上還在唱,宮外那么多有趣的東西,宮里一天怎么唱的完呢。皇后知道時機到了,看了一眼身后的點胭,點胭代他開口,“看完這個就回宮去吧。”她知道二人都戀戀不舍,便道,“宮里還有一出戲呢。”
這樣說,樓曳影與樓西朧才起身站了起來。皇后說天色晚了,回去歇息了,叮囑他們也早些休息,樓曳影滿口答應。
寢宮里的確準備了一出戲,紙糊的屏風似的東西擋著,后面點著燈,照的一張紙朦朦朧朧的亮。
樓曳影在座位上坐下,問,“這是看什么”
樓西朧道,“是皮影戲嗎。”
話音未落,一陣玄霄鑼鼓傳來,錦簇花團映在了紙屏風上。兩個剪紙做的人影,在這鑼鼓中慢慢登場。是一出將軍與妓子的戲,妓子本是個大家小姐,父親犯了錯貶謫流放,千金小姐墮入紅塵。那將軍本是小姐的小廝,本要看著小姐與王孫公子成親,不想橫遭這樣的大禍,為救小姐投身軍營去了。
因為戲詞寫的粗陋,樓曳影聽了好幾句都忍不住發笑,低聲跟樓西朧道,“寫這詞文的,怕連個秀才都不是。”
光影變化,小廝變成將軍,策馬揚鞭趕至小姐門前。
窗扉打開,小姐探出個芙蓉面。
燭光映照,紅的紅,暖的暖,像極了久別重逢的情人面頰上的紅。
而后就是唱詞,或是這一幕是這整場戲里最精妙的,寫的詞兒都是一句對一句,看的入神的樓曳影正聽人唱,“邸深人靜快,心絮紛紛骨盡消。花葉曾將花蕊破,柳垂復把柳枝搖。”
鑼鼓聲如急雨一般,聽的樓曳影胸腔里的心也跳快了許多。他正在回味這一句的意思,后一句唱詞便又來,“金槍鏖戰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不礙兩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橋。”
樓曳影眉頭皺了一下,看紙屏風后的人影已經疊在了一起。光影照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間蝶戀一團春。”
“粉汗身中干又濕,去鬟枕上起猶作。”
鼓點慢了下來,正是此出戲劇正要落幕,樓曳影卻覺得胸前平白出了一層熱汗,緊貼著他胸前的衣裳。真怪了,不光心跳的快,他氣息也比往日來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