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門內,脂粉香氣與酒氣撲面而來。被絲竹聲遮掩的污言穢語,一下清晰了起來。
“你那閻王老婆都鬧到我門前來了,你還來做什么。”燈籠下,樓梯前,一款款搖著扇子的女人,正同面前的男人說著話。
“我這不是帶了一盒珍珠來跟你賠罪嗎。”拿出一方木盒的男人將木盒遞給她,見她收了,才親熱的扶住她肩膀,貼近到她身旁,“快上樓去我可想死你了。”男人離女人近了,唇部摩挲女人的脖頸,望著盒中珍珠的女人正待要媚笑,忽然發覺有一道目光望著自己,她抬起頭,正看到自門口走進來的兩個少年郎,其中一個正望著她。
“何大人來了。”又一曼妙女子從身后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而來。
聽到聲音的樓曳影轉過頭去,正看到一個坐在桌前的男人伸出手來,在女子腰臀處揉捏了一把。抱著另一個男人手臂的女人,當即投來含情嬌嗔的一瞥。
這里的氣氛古怪又曖昧。
對于出生在宮廷之中,恪守禮儀的樓曳影來講,實在是令他有些局促不安。
“二位公子。”接了幾個熟客后,看到站在客廳里有些格格不入的二人,頭戴珠花身穿紅綢的女人扭捏著腰肢走了過來,在樓曳影與樓西朧轉過頭來時,對方年輕且不凡的相貌叫她略頓了一頓,“你們是來聽曲兒,還是”常有這種錦衣華服但不諳世事的公子走來這里,她也是見的慣了。
“我想見見花楹。”樓曳影直說來意。
“花楹呀,她馬上就下來了,二位先稍坐片刻。”同樓曳影說完,見到熟客的女人舍下他們又笑迎了上去。此時有個端茶倒水的小童過來,引二人到一個酸枝條桌前坐下,這里沒有空位,只余有兩個位置,本坐在桌前的,是一個二十來歲,身材瘦高的男人,一個女人伏在他的肩上,戴著玉鐲的手正垂到他胸前,他握著又摸又親,令剛剛落座的樓曳影一陣不喜。
不知道誰說了句花楹姑娘來了,本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紛紛站了起來。被擋住視野的樓曳影樓西朧循著清脆的鈴鐺聲望去,只看到一閃而過的翩躚人影。
那花楹姑娘剛一露面,大廳里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許多。本端坐在桌前的樓曳影,見坐在對面的那個瘦高的男人踮著腳還不夠,還伸長脖子去看,愈發覺得好奇。此時正好有兩個往前擠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二人大打出手,推搡間險些將他們面前的桌子掀翻。樓曳影怕傷了樓西朧,拽著他的手腕站了起來。
因得這一場忽然的意外,本翹首看著花楹姑娘的男人齊齊側首,露出一個缺口來,樓曳影一眼望見那位走路時叮鈴鈴響,引人無限遐想的花楹姑娘。
她生的的確很美,穿一身用綢緞裁成條子,條子上繡花鳥蟲魚,兩畔鑲以金線,拼綴成裙后,有以飾流蘇,綴上鈴鐺的鳳尾裙,這一身打扮,讓她七分的美貌變成了八分的艷色。她手上握著一把半開的扇子,也向這騷亂處投來了目光。
有些失望的樓曳影,平淡的移開了目光。
撕扯在一起的二人在地上翻滾著,樓曳影怕傷到樓西朧,護住他退后了一步。戴著珠花的女人過來勸架,只他們這邊勸著,那花楹姑娘卻極受用他們為自己打鬧似的,也不理他們二人,拿著扇子繼續跳了起來。見她此時此刻還有閑心跳舞,還將眾人目光又吸引了過去,樓曳影忍不住又望去了第二眼。
并不若傳言中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花楹姑娘,扇子在手上轉了一周,她的裙擺散開,一顆一顆的小鈴鐺夾在裙褶間跳動著。她拿那扇子遮住自己美麗的容貌,只分開的扇骨間,又能看到她的紅唇。
有男人去抓她的繡鞋,癡迷的叫她花楹。花楹姑娘順勢坐在地上,仍舊遮著面頰,繡鞋高高翹起,引得抓她繡鞋的男人手腳并用的爬了上來。
樓曳影還不知這是男女之間的挑逗,他望著那花楹姑娘在搖動的扇面中露出的那一雙眼睛她生的的確不算絕美,然而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