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
“正是。”扶著尤氏的手肘,小廝的態度不像是對身著粗布的婦人,而像是一個戴金釵玉鐲的貴婦人,“轎子已經備好,請您收拾東西跟我們一起過去吧。”
尤氏還覺得做夢一般,她沒想到這二位公子竟還記得她。一時眼睛酸澀,用食指擦了擦之后才回身道,“還請幾位出去稍等,我收拾好了就來。”
小廝連連答應,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尤氏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袱,抱著一個嬰兒出來了。轎夫將轎子壓低,讓她坐了上去,片刻之后,她被送到了一個氣派的府邸門口。抬頭看了一下匾額上燙金的大字,尤氏還覺得如夢似幻。
“大人已經在里面等著您了。請”
尤氏抱著嬰兒,來到了待客的前廳之中。這里比他們住的別院大了不止十倍,禮盒請柬多的從屋子里擺到了屋子外,尤氏一路看一路抬腳踏進了前廳。
身著煙藍色刺繡圓領袍,頭戴白瑪瑙燕雀發冠的趙息玄,正坐在前廳的主位上,慢條斯理的飲茶。
不過幾月不見,再度相見,尤氏竟被他這般姿態懾住。
趙息玄看她到來,起身站起,笑臉相迎,“你來了。”
“趙公子。”趙息玄的變化實在是大,誰人能想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寒窗苦讀的尋常書生如今錦繡華裳,俊美溫文,仿佛生來就是人中龍鳳。
“讓下人先抱他下去休息吧,你也辛苦了。”趙息玄吩咐下人接過尤氏懷中的孩子帶了下去,“坐。”
尤氏看他坐下才坐了下來,下人連忙斟茶,尤氏卻不敢接。
仿佛看出她的拘謹似的,趙息玄仍是一副隨和模樣,“我這幾月在宮里,實在不好來看你,近來升了官,在宮外有了府邸才想著把你接來。莫怪。”
尤氏怎么會怪他只是,“林公子呢”
“林兄”趙息玄升了官之后可謂是春風得意,有了自己的宅邸車馬不說,原本在他高中時就對他十分巴結的豪紳富賈們,這幾日更是絡繹不絕,他本心情不錯,可偏偏得知了林明霽在幾日之后,叫太子封了四品官,調去了太子身邊伺候了,若說沒有妒忌,那是假的,可他又能如何,“林兄升了大官,如今還留在宮里呢。”
“那就好。”沒聽出趙息玄話中不甘心意味的尤氏,還順勢夸獎起二人,“兩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如今也算是遂愿了。”
“大人,柳員外求見”在二人說話的功夫,又有下人遞過來一張燙金的請柬,趙息玄伸手接下,看了一眼之后對尤氏道,“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廂房,先休息休息吧,等晚些我忙好了再來找你。”
尤氏也不好耽誤他的事,起身跟著領路的下人離開了。
趙息玄抖了抖衣袍,調整了一下坐姿,這番尊崇儀態,哪有半點從前市井里諂媚的模樣
夜已經深了,疲憊不堪的林明霽拿開桌子上墨跡未干的宣紙趴了上去。他連抄了兩天兩夜的書,他本不至于這樣疲憊,只越抄越發覺那書都是些無用的雜書,他傾其心血也只是浪費罷了。
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會兒,林明霽揉著額角又坐了起來。在燭光映照下,他雙眼中已經熬出了紅血絲,但即便這樣疲乏,他也仍舊提筆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