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皇后又漸漸平靜下來。
三皇子回宮,的確是個不大不小的變故,可這變故還撼動不了太子的儲君之位,更撼動不了她。但如果這么放過樓西朧的話,不會讓他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的。
傍晚時分,得知樓鳳城是被樓西朧放進宮的太子來不及生他的氣,就為了安撫皇后先一步來到皇后跟前為他請罪。
皇后正坐在桌前,身旁的宮女為她磨著墨。看到太子進來后跪在地上,似是已然明了他的來意似的,輕飄飄的說了句,“起來吧。”
樓曳影站起身,為樓西朧開脫,“母后,東宮的金令是我給皇弟的,方便他進出皇宮。”
“他今日正要出宮,看三皇子被攔在宮門外,一時不察,才放他進了宮。”
“都怪兒臣沒有跟他說清楚。”
皇后怎么會聽不出他字字句句都是為樓西朧開脫,只她一直知道這兄弟二人情深意篤,只取出筆架上的筆,放在硯臺邊沿沾了沾墨痕,“我當什么事,還讓你來跪著請罪。”
樓曳影抬頭看了一眼,見燭光映照下皇后臉上并未有什么不快神色,心里一松,臉上也綻出笑顏來,“兒臣也怕母后怪罪。”
皇后沒有說話,只提筆寫著什么。
樓曳影站了一會道,“母后早些歇息,兒臣告退。”
等樓曳影出去之后,皇后的旨意也擬好了,她將寫完的懿旨拿起,輕輕卷起后遞給了身旁宮女,“明日太子去了御書房后,去翠微宮宣旨。”
宮女伸出雙手接下,“是。”
似乎是知道太子明日得知旨意后的反應,皇后輕輕嘆了口氣,安慰自己一般,“盼西朧能理解母后的良苦用心,離了皇宮,去好好的反思。”一聲嘆息,“莫要再讓母后失望第二回。”
三皇子尋訪回的名醫,的確有些本事,一番診治下來,本來不省人事的皇上竟清醒了過來,還召了高貴妃前來伴駕。見皇上醒來,有了依靠的高貴妃終于不似之前那樣的驚懼了。
她端著瓷白的藥碗坐在床帳中,艷麗的面容因為陰影的修飾而多了幾分脈脈溫情的顏色。
“呼。”輕輕吹開苦澀的藥香,銀匙遞到了皇上干涸的嘴唇旁。
靠坐在床上的皇上抿了一口,臉上的青灰色終于淡去,籠罩著一層病態卻又有生氣的紅,“我睡了多久”
“半個月了。”她也被皇后攔在寢宮外半個月了。
“半個月。”皇上喃喃復述一遍,而后他看向高貴妃神色,從對方郁郁的眉宇中,似乎覺察到了她近來受到的苦楚。想說什么,可到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攬住高貴妃的肩膀,道了一聲,“辛苦愛妃了。”
高貴妃仿佛無意一般提了一下因為刺傷皇后而在宮中下落不明的安妃,“也不知她怎么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刺傷皇后。太子得知此事后,震怒非常,提著劍便沖去了后宮。”高貴妃說這句話時,抬起頭看起了皇上的反應。
既是枕邊人,皇上應該知道沈落葵膽怯的性子。此事之中有何隱情,一聽就知。
“奇怪的是,那安妃就這樣失去了下落。”
皇上嘴唇緊抿,在高貴妃以為他要說出什么時,卻只是發出一聲嘆息,“她年紀尚小,難免意氣用事,讓皇后寬厚些,施以小小懲戒就夠了。”說罷,他又咳嗽起來。
高貴妃自然知道皇上表面上是勸皇后大度,實際上卻是偏袒迫害宮中妃嬪的皇后。她也不再旁敲側擊,將瓷碗遞給身后的宮女之后,扶著手臂慘慘一笑,“皇后是六宮之首,太子是天下之主,小小的懲戒怕是不夠。”
聽出弦外之音的皇上看向高貴妃。
高貴妃本就生的美艷絕倫,如今卷睫長掩,眸中帶淚,只輕輕頷首遮掩,已是讓人無限愛憐的姿態,“只怕皇后要了她一個人的命還不夠,還要讓她骨血雙親一起來償。”
皇上抱住她安慰,“朕會再好好勸皇后一回,她仁厚大度,一定會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