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鄉的歌,我就學了這一句就跟著將軍來邊陲了。”
“下次你回去學全了再來唱給我們聽。”
“我要是回去了,肯定就不來了家里給我說了一門親事,回去我就成親。”
“翟將軍只在你們那里貼張征兵令,你肯定又來了。”
笑聲。
月光似乎沒有那么冷了。
樓西朧也跟著笑,只他笑時,因為想起了什么又忽然止住。
宋案縱容著他們的玩笑,來派遣久居苦寒之地,日復一日的枯燥巡邏操練所帶來的寂寞。他走了一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過頭去,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樓西朧。
“怎么了累了”宋案也停了下來。
夜風將樓西朧斗笠上用來抵擋風沙的白紗吹起,他的目光也如這月色一般的縹緲。宋案牽著馬回來,拍了拍馬背,“上馬。”
“不用。”樓西朧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宋案卻懶得與他廢話,直接抱住他的腰肢將他送到了馬上。樓西朧因為他這忽然的一下有些錯愕,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了馬背上。宋案牽著馬繼續往前走著,帶著思鄉之情的小調也灑了一路。
因為有面前這層白紗阻隔,樓西朧有些泛紅的眼眶才沒有叫他們察覺。
又豈止是翟將軍戰死。孤立無援的邊陲守城,雖未城破,城中壯年兵丁死傷無數,形如空城。當初他得知此事時,只為翟將軍悲嘆。現如今他身處守城中,城中千萬士兵,無一不是鮮活的人,等到戰事一起駿馬忽然顛簸一下,而后揚蹄嘶鳴起來。
小調戛然而止。
反應最快的宋案拉緊韁繩,吃痛的戰馬因為受過訓練很快也平靜下來,宋案將馬背上的樓西朧抱了下來,眾人上前查看,才發覺戰馬前蹄上赫然夾著一個嶄新的獸夾,因為專是為夾馬蹄而設,又埋在沙里,他們走過去時才無知無覺。
有人罵了句粗話。
這種事宋案見得多了,他十分鎮定,安撫駿馬跪下來之后,雙手掰開獸夾,舉劍搗了個粉碎。此時他才想起剛才受驚了的樓西朧,回過身想要安撫他,卻見斗笠被甩脫的樓西朧站在月光下,比白日里看著更要靈秀清逸。他呆了一瞬才問,“你沒事吧”
樓西朧看著臥倒在地上的戰馬,擔憂之情溢于言表,“沒事。”
“留下一個人做記號,剩下的繼續巡邏。”
臥在沙地上的戰馬安靜下來。
來到邊陲,雖未見過敵陣的樓西朧從這戰馬身上,也感受到了幾分他們曾遭受的詭譎戰局,他最后看了一眼月光下打著響鼻的戰馬,跟著宋案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思鄉的小調不再唱起,沉悶壓抑的氣氛籠罩了眾人。
結束巡邏該回守城的時候,樓西朧問了一聲受傷的戰馬。
“明日一早會派人來接它的。”戰馬受了傷,他們此時也帶不回它。
樓西朧只得跟著他們折返,在走出一段距離后,他聽到一聲響鼻,回過頭正見戰馬掙扎著想要跟隨他們的腳步,卻因為受傷又跌坐回去。月光下,無垠的荒漠,受傷的戰馬,樓西朧心中一震。
他已經改變了一些事了,這一次,他想改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