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西朧見宋案渾身還在往下滴著血,嚇了一跳,“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宋案抹開了臉上的血漬,“這些殘兵敗將,還傷不到我。”等同樓西朧解釋完,他才想到了一旁被他冷落的四皇子,“四皇子來這里做什么”
“只是過來看看而已。”
體力不支的翟將軍沒有在此地逗留多久就離開了,樓西朧看他摘下的頭盔下飄出的雜亂銀發,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心酸來戍邊二十余載,此等丈夫,此等勇將,若真的死在這里該是多么的悲涼。當初他聞聽翟將軍死訊時,都覺得無比嘆惋,如今親眼目睹,更是心如刀絞一般。
“來人,快來人”身后傳來疾呼。
宋案回過頭,見有一人忽然倒下,連忙走了過去,“怎么回事”
“這小子昨晚中了一箭,為了不下城墻,自己偷偷把箭拔了”守在一旁的人道。
宋案看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男子,蹲下身將他背起,往軍醫那里跑去。四下忙做一團,沒有人再注意到箭塔下站著的兩人。
等到戰局被打掃的差不多了,城墻上換上了新的將士駐守,林明霽開口道,“我們回去吧。”
“嗯。”
掛著做遮擋的白帳上,因為過往的人或多或少受了傷,上面也就留下了刺目的血色。幾個軍醫腳不沾地,剛替一個中箭的士兵拔了胸口的箭,后面一個被砍傷了手臂的人就痛的昏死了過去。
替一個士兵按著胸口的大夫實在脫不開身,隨便抓住一個傷勢輕一些的士兵便大聲吼道,“夏枯草,拿夏枯草來”
士兵應聲去了,只他對藥草半點都不懂,半晌都沒有從藥柜里翻出叫夏枯草的止血草藥來。
“人都要死了,拿來了沒有”大夫沉著臉色催促,就在此時,身后的人遞了夏枯草過來,他連忙一把抓過,松開按在傷口上的手,將夏枯草揉碎了平鋪上去。等到止住了血,方才被他支使的士兵才匆匆跑來,抓著一把草藥詢問,“是不是這個啊”
“這是丹參”唾了他一聲之后,大夫反應了過來,回頭望去,見剛才遞給他草藥的,正是翟將軍的貴客。
看到大夫神色,樓西朧先一步開口,“不用管我們,先行救治吧。”
“是。”
跟樓西朧一起前來的林明霽看著周圍,“傷兵有百人之眾,大夫卻只有四位。”
“可好多人的傷勢都是耽誤不得的。”
林明霽也不是冷情的人,“我對藥理略有涉獵,或許可以幫忙做些救治之事。”看到樓西朧投來的驚喜目光,林明霽頭一次覺得自己博覽群書有些用處。
“真的嗎那太好了”
林明霽心中也有些雀躍,然而見到這些源源不斷被送來的傷兵,也不敢放松,走到一個躺在床上滿頭是血的士兵面前,替他查看了一下傷勢。
“要什么藥嗎我去取。”
林明霽干凈手指已經沾了些血跡,他卷起袖口,避免碰到別人傷處,“取一兩蒲公英,一兩大青葉跟半錢夏枯草來。”
“好。”樓西朧去了藥柜旁,將林明霽要的藥草取來。
林明霽的醫術,博覽群書是一方面,有時候自己受傷或是山間動物受傷,他都會施以援手,漸漸的處理起來竟然是十分的嫻熟。
“藥已經上好了,你替他包扎一下,我去看看其他的人。”
“好。”樓西朧答應道。
林明霽去看別人,樓西朧則拿了繃帶替躺在床上的傷者纏綁傷處。因失血過多而昏迷的人在樓西朧小心翼翼托著他脖頸的時候醒來,只眼中一時還沒有焦距,還以為此時是在城墻御敵。樓西朧按著他的胸口,俯身安撫道,“別動,在替你包扎傷口。”
傷兵安靜了下來,在樓西朧一圈一圈為他纏綁繃帶時,他眼中也終于有了焦距,只等他剛剛看清面前人的相貌,面前的人就已經轉身去了他處了。
別院中,宋案與幾個副將正站在翟將軍的面前聽他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