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臨身上的翟家家令被搜了出來,還有三皇子的腰牌,只這樣顯示身份不一般的東西,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賊寇卻不識貨。
“還以為這小子是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少爺,怎么身上這么窮酸。浪費老子時間。”
已經是受盡侮辱的翟臨袖口上還咬著一個已經被他砍成半截的蛇,蛇口還咬著他的手腕處,此時雖然袖口遮掩,卻也能從露出來的皮膚上看到蔓延開的青灰色。
在一陣泄憤似的拳打腳踢之后,翟臨被這幫匪寇倒吊了起來。這個雖不算是養尊處優,卻也身份顯赫的翟小將軍,此刻狼狽不堪的被幾個匪寇推著頭秋千似的搖來蕩去。也不知是毒發還是怒極攻心,翟臨噗的吐出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這些賊寇探了鼻息,以為他死了,一個個便拿了從翟臨身上劫掠來的東西逃走了。
一夜又一日之后的正午,休息得當的樓西朧乘著馬車,悠然路過了這片樹林。他本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樹林,是落在路上一些被踢散的木炭,在車輪壓過去時讓馬車顛簸了一下才令他在殷勤的趙息玄挑開簾子問罪時注意到了地上除了燒黑的木炭之外,還有半截干癟的蛇尾。
“怎么回事敢驚擾四皇子”
“大人恕罪,四皇子恕罪小的也不知這路上怎么會有這些東西。”
看著馬夫神情緊張的賠罪,樓西朧掀開車簾,又往那明顯是從密林里踢出來的木炭的位置看去,“這里應該是有人留宿,只不知為什么會有半截蛇。”
本來問罪馬夫的趙息玄聽樓西朧的話,馬上順著道,“四皇子說的是。”為討樓西朧歡心,他又讓幾個下人去密林里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幾個下人去了,沒過多久便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說密林里有個死人。
樓西朧聞言神色一正,徑直下了馬車,趙息玄馬上抬手阻攔,“四皇子,這死人的事還是讓下官來處理,莫沖突了你下官保證一定查的水落石出,給四皇子一個交代。”
被他這樣安撫,樓西朧才坐回了馬車中。
趙息玄為讓他放心上路,馬上帶了護衛進了密林中只密林里的那個死人,應該是個死人,趙息玄看他衣裳被脫的只剩一層里衣,凌亂頭發中又夾著石灰粉,半點生息也無,走過去找下人拿了帕子,隔在手上,將那人頭發掀開。
這一掀開不得了,趙息玄馬上瞪大了雙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腳程快過他們的翟臨。只不知道這位出生不凡的翟小將軍,怎么落得眼前這個凄慘下場。
嘆了鼻息之后,確定人還活著,趙息玄馬上令人將他從樹上放了下來。此時的翟臨真正只有一口氣,被倒吊在樹上一夜,蛇毒都竄上了脖子。只幸而他是習武之人,靠護心的一口氣保著心脈沒有斷絕。
趙息玄是不在意眼前人的生死的,他也懶得獻媚,看對方渾身臟污,碰一下都不愿意,讓下人抬著他出密林時,在樓西朧面前卻又裝出一副慌張模樣。
“四皇子四皇子”
“怎么了”
“是翟伴讀。他他似乎是遭了匪寇劫掠,被吊在密林中。”
樓西朧對翟臨同樣有些復雜的心情,此次翟臨來到邊陲,二人之間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只樓西朧確實是敬仰翟老將軍的忠義,連帶著對翟臨的懼意都削減了不少。看著被趙息玄的下人攙扶著雙臂拖過來的翟臨,他連忙讓人將他送上了馬車。
趙息玄是真的不愿意,鋪在馬車里的軟墊,都是十金一匹的錦繡綢緞,讓樓西朧坐著他不心疼,但若是讓現在頭發直往下掉石灰的翟臨坐著,他就覺得是暴殄天物。
但畢竟是樓西朧的吩咐,心疼歸心疼,他也沒有阻攔,“那四皇子換乘輛馬車,我現在命人來照顧翟伴讀。”
路上沒有隨行的大夫,但樓西朧卻記得林明霽會些醫術,張口便道,“不必了,煩勞趙大人把明霽請過來,明霽會些醫術,到醫館之前,就先由明霽來照顧吧。”
趙息玄此時后悔了他剛才應當不把翟臨從樹上救下來,應當等到他最后一口氣沒了,再把他帶過來。那樣他只用去抓償命的賊寇,而不是聽樓西朧口口聲聲叫那明霽明霽。
“臣現在就去。”看著面前的車簾落下來,站在馬車外的趙息玄嘴唇翕動片刻,卻沒有發出聲音從他臉色來看,這無聲的應當不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