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鳳城一路殺到宗祠前,提在手中的長劍留下一路血跡。
幾番鏖戰令他已經有些力竭了,望著眼前閎敞軒昂燈火通明的宗祠,他孤身一人拾級而上。
兩邊忽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已經行至垂帶踏跺的樓鳳城停下腳步仰頭望去,宗祠兩面忽然出來一列身披鎧甲的御前護衛,手中舉起的正殺氣騰騰的對著他。
此刻效忠他的禁衛軍也跟了上來,樓鳳城站在原地,看那些禁衛軍沖殺上來與那些御前護衛廝殺在一起。他劍尖向下,提著劍越過眾人繼續拾級而上。
按兵束甲的樓曳影自宗祠內走了出來,他俯視向下,正與拾級而上的樓鳳城對視。
“你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樓曳影見他一副喋血模樣,抬手拔劍,怒指向他。
神情陰鷙的樓鳳城繼續向上走著。
“逼宮奪權,百死不赦”隨著樓曳影的喝令聲落地,已經登上最后一級踏跺的樓鳳城已經舉劍撲來。
“鏘”
兩劍相抵,二人眼中俱是煞氣翻涌。
祠堂里的皇后聽到短兵相接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本來收攏在袖子里的手也忍不住收緊,等到她的掌心留下深深掐痕之際,因為心憂太子安危,她還是走到宗祠門口往外看了一眼。
兄弟二人正在死戰,太子劍術造詣非常,卻到底沒有真正的殺過人,樓曳影一路殺來,戰意沖霄,一時竟是樓曳影落在下風。
“還不快保護太子”遠眺宮門還是一片漆黑的皇后向左右迎戰的御前護衛道。
樓鳳城聞聲看來,一雙幽邃明眸,在這夜色中看來竟如煉獄中的修羅惡鬼。
“母后”察覺到樓鳳城目標有變,樓曳影大喝一聲。
反應過來的皇后只見到渾身浴血的樓鳳城舉劍向她沖來,她急退了幾步,然樓鳳城殺氣未減,眼見著這一劍便要取她性命之際,一個御前護衛舍命相護,以軀體擋住了樓鳳城這勢不可擋的一劍。
緊跟著樓曳影的劍橫擋過來,將那沖進祠堂的樓鳳城逼退了出去。
臉上濺血的皇后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站在祠堂中,看因她而怒的樓曳影向樓鳳城疾攻過去。
“皇后”身旁有人過來攙扶她進去避難,皇后這才發現自己竟已跌落在地,方才為她而死的御前護衛,尸體就倒在她的面前。她不敢停留,進了宗祠中,一面望著還停放在宗祠中的先皇棺槨,一面默默祈念翟將軍在天亮之前趕入皇宮。
只要翟將軍到了,她便贏了。
祠堂外相斗的樓鳳城與樓曳影二人愈發不死不休起來,樓鳳城體力不支,叫太子一劍摜入肩胛,因得弒母之仇,凡胎的疼痛他竟是感知不到,趁著樓曳影一劍刺在他的肩胛骨不易將劍拔出之際,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劍鋒,無視掌心被劍鋒割裂鮮血淋漓,強抓著劍向前,將樓曳影抵在了祠堂的石柱前。
樓曳影也是被他駭住,只見樓鳳城按住劍后,舉起那只已經被手臂上流下的血完全染紅的劍,向他頭顱劈來,樓曳影雖然在最后一刻掙開,這殺機畢露的一劍仍斬下了他綁在額頭的孝帶,刺傷了他的半邊面頰。
此刻,天邊已經悄然泛出一抹白色。
受三皇子之命把守宮門的禁軍,見有人要強闖王宮,正欲死斗之際,為首的人忽然拿出一卷明黃的圣旨來。
“翟將軍奉皇命入宮,誰人敢攔”
先皇駕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但因這一句前加了翟將軍三字,宮門外還欲負隅頑抗的禁軍紛紛放下武器跪倒下來。
大開的城門中,兵馬入朝,仿佛多年前那個平息宮變的夜晚。
“翟將軍,太子與三皇子二人皆在祠堂”在這支軍隊入朝之后,有人前來報信。
滿頭白發皆被沉重盔甲遮擋住的翟將軍仍舊氣勢不減往昔,他看出報信之人正是皇上的暗衛,便問道,“皇上在何處”
“皇上也在祠堂。”
此刻天邊已然亮起,昨夜過后,仍是繁花似錦,朱墻雕欄,只路邊丟棄的斷劍與花葉上沾的血跡顯露出昨夜過的并不太平。
“去祠堂”似乎知道眼下片刻都耽誤不得,翟將軍不等身后眾人,便已經策馬向祠堂趕赴過去。
酣戰一夜之后,祠堂外的踏跺上已經堆滿了橫七豎八的尸首,活著的人仍在奮力砍殺,亦如相爭到此時的樓鳳城與樓曳影。
二人都已經力竭,樓鳳城抓著劍的手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帶來的麻痹感喪失了知覺,但他仍不敢松手,手指涸的血黏在劍柄上。樓曳影右邊臉頰已經破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皮肉外翻,衣服上也有多處洇出血的劍痕。
就在二人亡命拼殺,終于要分出個勝負之際,一聲雷霆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