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幾步外的趙息玄看著平日早朝時只能仰望的天子伏地在案前,聽到宮人通稟才抬起頭來。
“趙愛卿。”
“臣見過皇上。”
“你奏折上說的有解決涼州蝗災之法可是真的”樓西朧翹首看他,見他確定便追問道,“是什么方法”
“臣讀書時,讀過一首叫捕蝗的詩,詩中道雖然捕得一斗蝗,又生百斗新蝗子。”也虧的林明霽才識淵博,藏書眾多,才讓趙息玄在今日有賣弄的機會,“蝗蟲不過三月壽命,貽害無窮是其卵,若在蝗蟲繁育時滅其卵,來年蝗蟲便可減少許多。”
樓西朧點了點頭,又問道,“可這樣也只是減少一部分。”
“涼州蝗災多年,要想根治自然還要佐以其他的法子。”趙息玄道,“皇上可見過涼州地勢”
樓西朧搖頭。
“那請皇上賜筆墨。”
樓西朧眼前就正好有筆墨,加上與他關系親近,便直接讓他來了面前,讓人搬來了座位,“趙愛卿,你坐罷。”
“臣不敢,臣站著就是。”趙息玄按著袖子,就站在樓西朧身旁,接過他握過的朱筆,伏在了案上。
他幾筆便畫出了涼州大致,而后又在幾處圈了圓,“臣仔細詢問過涼州縣令了,這幾處農田受蝗災最嚴重皇上可以命人在此地多挖些塹坎,從秋季開始,夜間盡點篝火。”
“蝗蟲與飛蛾習性一致,此乃誘殺。若有殘余,則就地掩埋,再有余卵,就放雞鴨啄食,斬草除根,這樣一年就可以看到成效了。”趙息玄嘴上侃侃而談,目光卻望著坐在座位上的樓西朧的發頂。
天子以黃紫為尊,樓西朧今日著的便是一襲紫衣。他本就生的膚白,如今又有深色衣服的襯托,頷首在趙息玄面前,趙息玄垂首便可看到他幼白的一截脖頸與匍在桌上的兩只手掌。
“趙愛卿說的是,朕現在便下旨讓涼州縣令依次來治理蝗災。”樓西朧說著便要擬旨,趙息玄適時將自己手中的筆遞給樓西朧,樓西朧便沒有再去筆架上取,直接從他手上接來。
“臣為皇上研墨。”趙息玄殷勤道。
樓西朧提筆擬紙,站在他身后假意磨墨的趙息玄便緊盯著他。正在此時,宮人進來通稟
“皇上,林侍郎求見。”
聽到林侍郎三個字,趙息玄的臉色登時就難看了幾分。
“林愛卿來了快讓他進來。”與趙息玄相反的便是樓西朧。
林明霽從門外施施然走進來,在看到趙息玄時,他的眉尾微妙的上挑了一下他有先皇遺旨,自樓西朧登基以來便日日在他身旁陪伴,趙息玄卻不行,他今日在這里,顯然是耍了手段的。
“趙大人。”
趙息玄聽到他來,便收起了自己放肆的目光,盯著硯臺磨墨,可這樣林明霽也不打算放過他。
“林大人。”
二人虛與委蛇了一番。
“皇上在寫什么”不需要樓西朧的應允,林明霽便走到了樓西朧身旁,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將站在樓西朧近旁的趙息玄擠到了一旁。
樓西朧將寫完的圣旨給他看,“涼州不是有蝗災么,趙愛卿就獻了策。”
林明霽接過樓西朧捧遞過來的圣旨看了起來,樓西朧便靠在他的手肘旁,仰著頭等他的回答。
“不愧是趙大人。”林明霽淡淡一笑上次早朝之后,為了讓樓西朧不為此事煩憂,賢王已經派人前去涼州處理了,沒想到了趙息玄為了見樓西朧一眼,又將此事拿出來說。真是煞費苦心。
趙息玄何嘗聽不出林明霽話中的深意,只如今二人雖是地位相當,但林明霽有先皇之命,還是壓了他一頭。他心里不忿也沒有別的法子。
“這些奏折皇上都看完了”將樓西朧擬的圣旨遞給宮人之后,林明霽注意到了桌上都批閱過的奏折。
“嗯。”
面對樓西朧如此積極勤政的態度,林明霽心中自是憐愛萬千,“既然都看完了,那等會便去御花園走走。”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