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見他的皇弟,那他就幫他見。他沒了皇位失意萬分,那就再讓他認清他現在僅剩的一切都是仰仗他的皇弟。可連他的皇弟也不是他的了。
第二天早朝時,樓西朧見到下面立著多日不見的樓曳影時心中一喜,但見他臉上戴著的遮擋住大半張臉的鐵制面具時,又是不解的擰眉。
他神色的變化都叫趙息玄收入眼底。
下朝之后,樓西朧沒有意外的傳了樓曳影去了御書房,只因為下朝時是皇上先離開,樓曳影領旨后又是在金鑾殿里躊躇徘徊,就讓趙息玄得了空。
他走到樓曳影身旁,恭敬叫了一聲,“賢王。”
樓曳影嘴唇緊抿。
“金鑾殿前,還未有戴面具面圣的先例。”趙息玄言辭委婉,好似都是在為樓曳影考慮。
“你是在置喙本王”
“下官不敢。”趙息玄頭垂的更低,“皇上都念您傷勢,金鑾殿前為您賜坐了,自然不會指摘小小的一扇面具只御書房中,除卻有皇上,還有林侍郎。”
“林侍郎乃先皇欽封,與翟將軍一文一武輔佐皇上。”
“林侍郎為人嚴苛,且極重禮法,若見到您如此,私下里同皇上說些什么”趙息玄講話想來講究點到為止,一切都讓他人意會。
偏偏他就難捏住了樓曳影的軟肋,“本王知道了。”如今的他也患得患失起來,也開始怕旁人背后說道離間他與皇弟的感情。
得逞的趙息玄也沒有就此離去,他趕在樓曳影之前,在他從金鑾殿前往御書房的必經之路上攔下幾個宮女。宮女不知其意,停下來行禮。
“你們可知賢王今日怎么了”
宮女久居深宮,哪里知道
趙息玄嘆一口氣,看著面前被他唬住的宮女道,“我不過方才多看了賢王一眼,他便怒不可遏要問我的罪我還以為他是與皇上鬧了什么不快拿我撒氣呢。”
樓曳影性子冷,在宮里時這些宮女對他都是敬而遠之,如今聽趙息玄說今日他有脾氣,各個也是戰戰兢兢,等趙息玄走后,她們遠遠看樓曳影走來,一個個生怕觸忤了他,不是躲開便是在他走到面前時撲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樓曳影臉上的傷已經完全愈合,只因傷的太深,即便愈合也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傷痕。加上傷勢反復,有些痂還沒有脫落,黑黑白白,雖然怪異卻不到可怖的地步。現如今他又因破相心中敏感,見這些宮女都如此,在走到御書房前馬上就要見到樓西朧時,又拿出才摘下不久的面具戴上了。
樓西朧正在看奏折,聽宮人通稟賢王到了,就馬上站了起來,“皇兄。”
看著掀開簾子幾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樓西朧,樓曳影竟第一次后退了一步。
“你身體都好了么”樓西朧正滿腔歡喜,自然沒有察覺他這一步的退讓,“怎么要戴個面具”那鐵面具不算丑陋,但戴在樓曳影的臉上就是古怪的很,他此刻說完便伸出手想要揭開,樓曳影卻又往后退了幾步。
“皇兄”樓曳影這一退,倒讓樓西朧愣住了。
樓曳影本不是那么在意外貌的人,可旁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令他頭一次生出一種卑怯感來他不愿讓樓西朧看見自己丑陋的一面。
沒有得到回復的樓西朧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聽御醫說,你的傷勢都已經好了。”
樓曳影側著身子,“已經無礙了,多謝皇上掛心。”
“皇兄。”樓西朧著實有些不適樓曳影的疏遠。
自小與樓鳳城相爭的樓曳影,從前篤信自己在西朧心中勝過他,可在那一夜西朧為樓鳳城慶賀生辰之后,他便不敢再篤信了。或許在西朧心中,從無孰輕孰重之分他與樓鳳城都是他的兄長,二人從來一樣。
現如今他破了相,傷勢痊愈的樓鳳城卻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