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抬眼見樓西朧還坐在桌前,宮人便提醒了一聲,“皇上,該休息了。”
樓西朧抬頭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見樓西朧起身去了床榻,他過去跪在地上為樓西朧脫了靴。
“你在賢王身旁,伺候了有十年了吧。”
托著樓西朧腳踝為他脫靴的宮人動作一頓。
“我記得我與皇兄還在國子監念書時,你就在他身旁。”自那日聽到他與樓曳影的交談后,樓西朧思索了很久。
宮人聽聞此言,不免在心中揣度起了樓西朧的意思。
“哎。”一聲輕嘆。
宮人連忙伏地跪下。
“你對他也算是忠心耿耿了。”樓西朧無論怎么說,也是天子,天子身旁,哪能留下為他人做眼目的近臣呢。只樓西朧到底太過仁慈,幾日忖度思慮,仍選擇留他一命,“往后,你也不必在我身旁了。”
“皇上”跪在地上的宮人還想求情,卻見總是神色溫和的樓西朧,垂首漏下來了一線睥睨的目光。那目光一下讓他意識到樓西朧是發覺了什么,僵在原地片刻后,深深叩拜在地,“謝皇上,不殺之恩。”
樓西朧闔上雙眼,“來人,送他離開京城。”
在領旨進來的人將其帶走時,樓西朧又說一句,“朕不殺你,但也不想再見你。”
也是樓曳影在宮中留有的眼線眾多,樓西朧只拔除了近前的一個,消息便即刻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整理穿著正要入宮早朝的樓曳影,聽得身旁的人敘述昨晚發生的事
“張公公昨夜被皇上遣出京城去了。”
“因為一路都有人監看,奴才不敢前去問詢是何事觸忤了皇上。”
正低頭捏著袖口的樓曳影神情一凝。
“王爺,您看此事”
樓曳影松開捏在袖口的手掌,“打聽清楚,昨夜宮里發生了什么。”
“是。”
束好腰帶的樓曳影徑自走了出去,只等他站到屋檐下,看到陰沉沉的天幕,一瞬間敏銳的意識到了什么。
細雨霏霏,帶一種涼意。
剛隨著群臣進入宮門的樓曳影,便見宮人撐傘而來,攔在他們面前,“皇上身體抱恙,諸位大人呈上折子就回去罷。”
眾人之中,只有趙息玄心里跟明鏡似的翟將軍負傷落敗一事非同小可,一旦與朝臣相商,定然會引起朝野上下的震動。可若隱瞞了此事,派兵前去馳援,又能派誰呢。如今的朝堂之上,武將早因當初太子與三皇子的黨羽之爭被先皇釋了兵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若不能統軍作戰,獨當一面,前去邊陲反會敗了士氣。
就在群臣接旨,紛紛出宮之際,趙息玄看樓曳影抬起腳來,正要往宮中走去,他先樓曳影一步,與他擦肩而過。
因為下雨,天沒有往日的亮。趙息玄站在樓西朧的寢宮外,將手中的傘遞給了身旁的人,“煩勞公公幫我通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