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頭顱,滾在了地上。延出一片血跡。
掛在吊臺上的身體,隨風搖擺著。
南蠻皇子抱臂看著祭旗對他們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如今雖無仗要打,但他即將奉命撤軍,所有俘虜,皆不放過。
他昨夜,本來是真的要殺了那使臣的。只當他提起劍來,走到那使臣面前時,看他無異于引頸受戮的姿態,殺意又止住了。
或許他日還有再踏此地之機,到時候,那翟匹夫便真的只能來找自己和談了。到時的使臣,還是派他來他喜歡些。
吹干了血跡的旗幟又獵獵飛了起來,南蠻皇子抬手看了一眼,正要落下手指,示意繼續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放你走了嗎,怎么,你也想祭旗”看著走到面前來的樓西朧,南蠻皇子臉色仍沒什么表情。
掛在吊臺上的翟臨,此刻終于看到了樓西朧。
他低著頭,定定看著他,萬分的不可思議。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不應該在京城,在最安全的皇宮里嗎
“請皇子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樓西朧走近了,就不敢抬頭去細看了那些都是替他守護疆土的將士。
南蠻皇子冷笑一聲,忽然伸手,扼住樓西朧的脖頸翻臉就在轉眼間。他抓著樓西朧的脖頸,用力,幾乎將他舉起來,“我放了你,已經是額外開恩了,你還有膽子替他們求活”
掛在半空的翟臨掙扎起來。
他本以慨然自若,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不想會在死前,與樓西朧相逢。他最不想的,便是在這里相逢。
樓西朧被他掐的喘息不能。
“皇子城外來了大批士兵似是,想攻城。”
聽到來人稟報,南蠻皇子丟開樓西朧,看了一眼掛在吊臺上的人,臉上不見半分驚慌,“先守住城門,等我祭完了旗,再去迎戰。”此刻他是自信滿滿,畢竟連那戰無不勝的翟秦,不也被他打的棄城而逃了嗎。
等交代好這些,南蠻皇子便要下令繼續祭旗。他只手指動了動,鍘刀便落下,人頭骨碌碌落地,噴濺的熱血將落下的雪花都染了色,薄薄的一層紅,覆在地上。
樓西朧猛地閉上雙眼,似是恐懼至極的戰栗了一下。
南蠻皇子看到了他的戰栗,臉上微妙的浮現出一個冷酷的笑容,正要命人加快速度時,被他丟在地上,似是癱軟的站不起來的樓西朧,忽然沖過來,捉住他的手臂。
“別殺了”
“別殺了”
他的手在顫抖。連那南蠻皇子都察覺的出他的恐懼。
“我被俘時,你們也可以這樣對我。”南蠻皇子說完,便揮手將他推搡開了。
樓西朧不敢去看落在地上的人頭,只要一想起這死的人,是為他守了疆土,為他挨了苦寒,他就覺得自己一無所用。
他真的已經在努力做個好皇帝了。可為什么,為什么還是做不好。
沒了內亂,便有外患。無窮無盡,仿佛只要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錯的一般。
那何不將這個位置讓出來呢。他那兩個兄長,哪一個不是比他圣明。
“其實我不是什么使臣。”外面已經有人攻城了,翟將軍從不打無把握的仗,說不定,這一仗便能收回守城。他只要拖延一二,說不定就不會有人死了,“我姓翟,我是翟將軍之子翟臨。”
呼嘯的風聲,讓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模糊了。
“你”南蠻皇子怎會相信,“將門之后,怎會是你這副纖弱姿態。”
樓西朧并不是為讓他相信自己,他只是想再拖延一段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