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時拖著一張椅子到了倒懸面前。
椅子上擺著一瓶丙烯顏料,一包抽紙和一杯清水。在他確定東西都準備齊全,讓倒懸可以準備時,才發現坐在桌子上的倒懸已經前傾身體,擺出了方便他著筆的姿勢。
人的面部,和紙張完全不同的觸感,讓已經練了十幾張紙的沈景時第一筆就畫歪了。他嘶了一聲的同時,連忙拿沾水的紙巾在倒懸臉上擦拭。
“你很緊張嗎”
聽到倒懸的話,沈景時連忙解釋,“我不是緊張,我就是太久沒拿筆了,有點手抖。”
維持前傾的身體保持平衡的倒懸,用兩只手扶住從分開的露出的那一塊桌沿,加上放松了脊背,又塌下了肩膀,這個坐姿顯出意外的純情和乖巧。
好不容易把畫歪的地方擦掉的沈景時,繼續著第二筆。
他全神貫注的盯著筆尖,以至于沒有注意到此刻近在咫尺的倒懸的表情。
“嘶”又畫錯了。
他反過身去抽紙,在倒懸臉上擦了兩下之后,才發覺倒懸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因為上面還沾著水漬,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剛才擦的時候用的力氣太大了,把他的皮膚蹭紅了。
“不好意思,我輕點我輕點。”一面皺著眉頭道歉,一面將他臉頰上那薄薄的一層水漬擦去。
一聲嗯,仿佛是從倒懸的鼻腔里溢出來的。
因為怕把身上的顏料蹭掉,今天的天氣也不冷,沈景時就沒把衣服穿上。他矮下肩膀,和倒懸幾乎面容相貼,可因為是高度差,倒懸只要垂下眼睫,視線就是和他的胸膛齊平的。
這也是沈景時總感覺到脖頸前有氣流拂過的原因。
只他根本沒有心思多想,在好不容易畫完倒懸臉上的最后一筆收工之后,他大大松了口氣,“臉上畫完了。”終于畫完了。
他上一次握筆,都要追溯到高中時期去了。
看著他直起身體,倒懸也調整了前傾上身的姿勢。他從桌沿上躍下來,雙手交叉握住t恤的衣角,向上一翻,衣裳就脫了下來。
還在杯子里用水洗筆的沈景時不經意看了他的身體一眼之前看來還極為清瘦單薄的少年身材,才過了沒多久,已經結實了不少了。
近乎直角的雙肩,雙臂在垂下的那一刻,隱隱可見皮膚下肌肉起伏的輪廓。本來只能看見微微線條感的腹部,此時輪廓清晰了很多之外,腰身還緊窄柔韌了許多。
只有在花了錢的健身房才能做到如此自律的沈景時艷羨不已。
倒懸將脫下的衣服搭在椅背上,就這么站在他面前,用手掌從脖頸一路指到自己的肋下,“從這里,畫到這里。”
沈景時雖然已經跟倒懸合作拍了幾個視頻了,但除了有一次通過借位,用了一下倒懸的手之外,兩人同框,幾乎都靠后期去修。這個視頻卻是真的同了框。
平時四樓里的打光燈,全都關上了。只開了兩盞日暮燈,一盞開在右側,一盞開在頭頂。
架好的相機立在兩人面前,還沒有打開。
袒露著上身的倒懸站在沈景時面前,和他講著自己的構想他腦子里總有許多奇思妙想,哪怕有時候沈景時聽不懂,也不妨礙每一次成品出來時,他被成品狠狠驚艷到。
“你坐在這里。”
沈景時按他的指示坐下。
“等下我過來,你的手臂”倒懸在他身后半蹲了下來,“這樣,環住我的脖頸。”
“好。”
倒懸起身去開了相機,在相機上的盈盈光點亮起來時候,他沒有馬上過來,反而去旁邊開了一個機器。沈景時看已經在拍攝了,就不敢亂動目光,等微微有些濕潤的霧氣噴到他身上時,他才反應過來倒懸開的是煙霧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