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意到他赫然瞪大的鳶眸時,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而且,那個,雖然聽起來比較奇怪,他多少也算是在提醒我吧呃呃,宰科生物的善意一般都表現的挺奇怪的就是了。
“抱歉,是我的態度過激了。”我坦誠道,“的確,他或許的確沒有那么完美,但也絕對沒有那么糟糕既然你們都是、某種程度上來說的同一個人,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的看法,請不要這么看輕自己這一點上,無論是哪一個都一樣。”
太宰治看著我的目光逐漸轉變成了看外星生物似的不解與困惑,“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雖然日語的確不是我的母語,但至少這種意思不會錯吧。”這下重新恢復悠然神態的人又換成了我,“至少在這方面,請多少自信一些。”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不管你相信與否,太宰先生是我見過的,最能堅持自我的人之一,這種特質真的是無論何時都無比閃耀。”
在怔愣了片刻后,他幾乎是瞬間扭過了頭去,用力之大幾乎要讓我懷疑起他的頸椎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這么大的力量。
啊,又忘了太宰治那個無比櫻花妹的性格了我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一點
但是我真的忍不住要夸夸自家貓咪的強烈念頭了尤其是他還一直在這么懷疑自己可惡,養貓人想要夸夸自家貓咪的欲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按捺下去的我已經很克制了
好半晌后,背對著我的太宰治才再度開口,語調漠然,“那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發言吧他根本就沒有給你看過他做過些什么”
“啊,我知道。”
他低聲笑了起來,蒼白的指尖扣在窗框上,指節用力到泛白,“知道和親眼見證是有區別的既然這樣,你應該也對港口afia處理叛徒的手法有所了解吧”
沒有要停下來等待我的回答的意思,太宰治徑直望向了我,那只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就像是枯葉一般,生機掩去,只余下了衰敗的枯寂,空蕪到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程度。
“那,要來看看嗎。”他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語氣,“你應該沒有見過血吧啊,或許是驚鴻一瞥那樣可不算見過哀嚎、乞求、痛苦、渴望、留戀缺一點都不算見證過真正的死亡呢。”
“要跟我說這種大話的話,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也未免太過膚淺了”他毫無笑意地牽起唇角,“不用辯駁,既然能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那就說明那個太宰治想必也已經歷過最深的黑暗就我的過去來說,不趟到彼岸來的人是不可能知曉它的存在的呀。”
就像是駐足在某處限界的終點,我突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或許站在了某種交叉的道口之上眼前的道路只分出了兩條支岔,一條通往未知的遠方,另一條則是就此分道揚鑣,通往注定的哀途。
是的,如果我拒絕的話,想必我和太宰之間的關系也必然會蒙上一層自過去而來的陰霾。
人類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在沒有條件知道事件的全貌,只能一知半解時可以一笑而過,但如果一旦有了這樣的機會卻猶豫拒絕了之后,就必然會產生間隙。
或許有的人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彌補上這種錯失,但是太宰是不行的,或者說,對太宰治這個存在來說,是無法做到的。
他的天性之中就有著這樣的一種悲觀存在,一旦存在隔閡,他就會因為預見到隔閡擴大的可能性,而駐足不前,不再靠近敏感而多疑,可以完全漠視他人,一意孤行,卻又會因為來自在乎的人的一點點質疑或是傷害就退縮顫抖。
我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簾,微笑起來,“為什么要問我自你提出這個提議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我是無法拒絕你的。”
眼看著抱著惡意近乎置氣地說出那種話的太宰治反過來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強行按下了想要摸摸他發頂的念頭,輕聲道,“沒必要把自己異于常人當作是一種缺陷對我來說,那正是你獨一無二的證明。”
“既然選擇了接受他,那我當然會努力去接受他的全部,這一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