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疏水看著她努力了兩三回,總算慢悠悠地將手掌壓著小千歲的頭頂,稍微偏頭低下去“說吧。”
蘇蕉兒醞釀了一路的話忽然噎住,因為她好像聞到一點奇特的冷香,不像母后、不像姐姐,也不像哥哥,是溫將軍的味道。
她腦子一時糊住了,訥訥道“溫將軍,你香香的。”
溫疏水一頓,懶懶反問“不是有事要說”
“啊。”蘇蕉兒連忙壓低了聲音,輕輕附在他耳邊,“皇兄知道我送你糕點事啦,他說要打斷你的腿,溫將軍,你一定要小心一點。”
溫疏水頓時無語凝噎,望向那張小臉,竟還滿是認真嚴肅,他松開手,調侃“知道了,多謝提醒。”
蘇蕉兒笑一笑,只是想到皇兄和母后的話,不免沮喪道“不過,我以后恐怕不能來找你玩了。”
她低著頭的模樣可憐兮兮的,若旁人見了這樣一個嬌柔俏麗的小姑娘露出這般神情,恐怕都要放輕了聲音。
溫疏水卻還有心思勾起唇,似笑非笑道“看來小千歲是要同我斷絕來往。”
蘇蕉兒哪里想到這么嚴重,兔子般驚了一驚“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溫疏水放緩了語氣,俯身貼近她耳邊,用只有他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偷偷來找我。”
“偷、偷偷地”蘇蕉兒杏眸圓睜,似乎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她一向乖巧聽話,此番趁皇兄沒注意出來還書,心里已然很忐忑了,怎么能每回都偷偷出來呢。
溫疏水拍了拍一匹紅棕色的駿馬,示意小廝牽走,這才看向陷入震驚之中的小姑娘。
他微微瞇起那雙鳳眸,便顯得有些難以捉摸。
這位小千歲就好似一張白紙,潔凈純粹,惹得宮里那些人寸步不離地護在身邊,絲毫不會懈怠。
可越是這樣,溫疏水心里竟越是發癢,偏想將這白紙染上顏色,好看看其他人亂作一團的場面。
世人常說他狂妄不羈,想來確實沒有比這更放肆的想法了。
溫疏水噙著笑,也不催促,反而岔開話題“小千歲可騎過馬”
蘇蕉兒緩緩回過神來,手掐著裙擺,搖搖頭。
“去牽幾匹合適的馬來。”吩咐完下人,溫疏水便沖她伸出寬厚的大掌。
那日她見過楚識寧的手掌心,是雪白平整的,棗兒落在上頭顯得格外的紅。
溫將軍的掌心卻粗糙很多,縱橫幾道極深的紋路,附著幾枚老繭,長指上還有明顯的疤痕,骨節略突出,顯得十分有力。
蘇蕉兒乖乖把右手遞過去,被他一握,嬌嫩的掌心便摩擦到粗糙的繭子上,惹得她輕輕嚶嚀一聲“疼。”
溫疏水頓了頓,捏著她的指頭將整個小手翻過來,便瞧見一片駭人的紅色,水泡不知什么時候破了一個,另一個小些的還鼓著。
他不自覺地輕輕皺眉“怎么回事”
一旁的熙兒自然也是嚇了一跳,從圓福宮回來,只是覺得小千歲情緒低落了些,加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陳皇后那邊,一時沒有人注意到。
觸及溫疏水審視的目光,熙兒忙道“是奴婢的疏忽,竟不知是什么時候。”
這樣一抻開手心,蘇蕉兒又感到那股火辣的痛感,下意識想蜷起手指,溫疏水便松開手“小千歲,看著我。”
蘇蕉兒聽話地看著他,只是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手是怎么回事”
她支吾片刻,也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好,慢吞吞道“皇祖母生病了,我和母后,還有皇兄和皇姐,唔,還有向云,一起去看她”
小千歲說話確實是沒有重點的,熙兒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位據說不大好相處的溫將軍,好在對方并未覺得不耐煩,只是靜靜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