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蕉兒午睡方醒,一雙眼里還彌漫著水霧,看著睡眼惺忪,格外軟糯。
聽了溫疏水的話,她驚訝地睜大了眼,似乎清醒過來“她叫素棠呀溫將軍,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面不改色地道“王袖心家里其他人說的,說是對這個小丫鬟有印象。”
蘇蕉兒不疑有他,將醒神的果茶放下,趕緊提著裙擺往外走,急急地張望“那你把她帶來了嗎”
“她已經不是王家的丫鬟,前些日子回家去了。”
蘇蕉兒頓時面露失望,又不死心地問“那她家在哪里呢”
溫疏水輕聲道“一個很遠的地方。”
蘇蕉兒面色怔然,似乎對這個很遠沒有什么概念,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陳國舅的明因寺“比舅舅那里還要遠嗎”
“小千歲,比那遠得多。”溫疏水嘆了口氣。
蘇蕉兒只好放棄去尋她的念頭,在桌案后呆呆地坐下,望著什么也沒有的空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溫疏水坐了一會兒,目光落向屋子角落里一座六層的櫻桃木柜子,那里面放著小千歲雜七雜八的珍愛物件。
從祿安帝賞賜的價值連城的玉像,到太子小時候給她捏的陶人。
最高一層放的是陳國舅送的十只長命鎖,她個子不夠,上回寫信要取一只出來,還是喊了溫疏水拿。
他眼底緩緩露出些難以揣測的深意,起身走過去。
十只銀制長命鎖,一只不少,大小樣式都差不多,只有上頭的花紋不大相同。
入手清涼,上頭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蘇蕉兒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似乎正握著筆畫畫。
這傻姑娘果真一點戒備心也沒有,又或者說,是單單對他極度信任。
溫疏水揚了下眉,更愿意接受后一種說法。
有一只長命鎖果然要重一些,手指沿著邊緣劃過,找到空隙稍一用力
輕輕啪嗒一聲,長命鎖應聲分成兩半,里頭正靜靜臥著一只小小的紅色兵符,上面的金紋斑駁,瞧著有些年頭了。
溫疏水哂笑一聲,想到陳國舅故意當著他的面說長命鎖的事,是為了考驗他
畢竟陳國舅手里那支銷聲匿跡的血騎,恐怕沒有人能不生出覬覦之心。
他重新合上長命鎖,活扣設置巧妙,單從外面來看,還真看不出里面藏了東西。
估計也沒有人會想到,陳國舅早就將兵符留在了小千歲身邊。
溫疏水走出來,卻看見坐在案前的小姑娘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手里握著的毛筆未干,戳在袖口上,暈染開一塊墨跡。
他好笑地將筆抽出來,擱到一邊的筆架上,手臂繞過少女的腰肢,輕松打橫抱起。
蘇蕉兒歪在他懷里,睡容寧靜,呼吸清淺。
溫疏水余光瞧見方才被她壓在身下的畫紙,往床榻走的步子一頓。
又是那張畫著許多拙稚小人的大作,畫的都是小千歲珍視的家人朋友。
只是這回,代表熙兒的小人身邊多出一個來。
那是個梳著雙平髻,眼珠子黑黝黝,笑容燦爛的小姑娘。
雖然他沒見過,但溫疏水想,這應該就是素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