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蕉兒老實道“母后說我可以一直住在公主府,不必搬回去了。我也覺得還是宮外有趣。”
祿安帝一怔,妻子與他決絕,大兒子和大女兒早就出宮建府,如今連小女兒也要離他而去
他面色似乎又灰敗了幾分,嘆口氣離開。
見到陳皇后,蘇蕉兒還將這事與她說了,她瞧著母親的神色,原本還想問問她是否仍在生父皇的氣,只是想到溫將軍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陳皇后精神已經好了許多,離開皇宮那等壓抑的地方,面容竟隱隱煥發出生機,可見這個地方當真適合她靜養。
母女二人說了會兒話,溫疏水留在外間喝茶。
“路途顛簸,你也不必總是過來。”
蘇蕉兒將腦袋靠在她身上,笑盈盈道“可是我過來,母后分明很高興呀。”
陳皇后一笑,余光瞥向外間的身影,溫疏水正撐著額頭坐在小桌邊,合著眼,手里緩緩轉動一只素色的茶杯。
雖不知兄長做了什么,但似乎對這位還是滿意的。
陳皇后也明白,無論是她還是誰,都無法真正地照顧蘇蕉兒一輩子,是該尋一位值得托付的良人。
至于溫疏水究竟算不算得上“良人”二字,外人又哪里能看得清楚。
她放低聲音“蕉兒,你覺得溫將軍如何”
蘇蕉兒抓著自己的一綹頭發,輕輕眨了眨眼“什么”
“母后是說,你喜歡溫將軍嗎”
“喜歡呀。”她毫不遲疑地道,小千歲總愛往手指上纏些東西,有時是裙帶,有時是柳條,這會兒正纏著頭發,慢吞吞地補充道,“我還喜歡母后、喜歡姐姐、喜歡皇兄、喜歡父皇、還有向云”
陳皇后無奈地嘆口氣“這怎么是一樣的呢”
“有什么不一樣呢”她緩緩睜大眼,確實是不明白。
陳皇后扶額“既然沒有分明白,怎么還說要與他定親”
蘇蕉兒想了一會兒“可是不定親就要嫁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起初不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去給溫將軍送糕點的嗎
“若只是因為這樣,丞相府的那位許公子也可以了”陳皇后好笑道,想來是很難三言兩語與她說清楚了。
蘇蕉兒嚴肅地搖搖頭“不可以的,許公子喜歡的是姐姐。”
聽了這話,陳皇后竟一點也不意外,她與兩個女兒都親近,蘇瑯兒有什么事自然不會瞞她。
她捏捏女兒的臉“你呀,溫將軍知道你這樣沒心沒肺,恐怕要氣死”
外間,溫疏水半睜開眼,他耳力遠勝旁人,不必刻意凝神,里頭母女的談話聲依然斷斷續續地落進耳中,囫圇聽個大概。
他倒是沒什么表情,只是這樣也夠令人望而生畏的了。
小沙彌站在門口,怯生生地道“施主,素齋已經備好了,凈塵師父請你們過去。”
凈塵是陳國舅的法號。
溫疏水收起懶懶伸開的長腿,起身撩開薄薄的門簾,淡聲道“吃飯。”
蘇蕉兒一下坐了起來,馬車上顛簸,向云擔心她肚子里不舒服,來時沒吃太多,零嘴也沒帶,此刻腹中空空,正餓著。
陳皇后要換身衣裳,讓二人先過去。
蘇蕉兒快快地走出去,到門口時卻被人驟然拉住手。
轉身,轉進一雙漆黑深邃的鳳眼,手掌也被人掐住,掌心軟肉凹陷進去一些,顯得彈嫩可愛。
溫疏水懲罰似的捏住她的手指頭,直到小姑娘從茫然中回過神,鼓起臉頰氣哼哼道“你捏我”
他冷哼一聲,聽到陳皇后與春溪的腳步聲,才改為牽住她的手“走了。”
蘇蕉兒氣惱了一會兒,等美美地吃上新鮮熱乎的素齋,便又忘了個干凈,手擱在肚子上,還樂呵呵地沖他道“原來筍子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