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蕉兒這才后知后覺地想,這么晚了,溫將軍說不準已經歇息,會不會不歡迎她呀
到了門口更是躊躇,只是向云已經上前去敲門。
近戌時的街道行人廖廖,遠處隱約傳來犬吠,將軍府沉重的銅門環被叩響,傳出沉悶的動靜。
不多時,門房來開了門,見是小千歲,竟也沒通傳,直接迎進去了。
府里倒也沒有休息,一路過去亮著許多燈盞,劉管事匆匆趕來,衣裳整齊,只是面容略顯疲憊,即便見到蘇蕉兒,那皺著的眉也沒有松開。
“小千歲怎么這么晚過來了。”見宮人手里還拿著沒用完的花燈,他笑道,“原來是逛燈會去了。”
蘇蕉兒等了片刻,忍不住道“溫將軍呢”
“將軍”劉管事似乎遲疑了一會兒,“已經歇下了。”
向云便道“主子都歇下了,你們這府里竟還燈火通明”
劉管事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姑娘敏銳,將軍確實在屋里睡著,只是睡得不大安穩,因此府里不敢熄燈,以免有突發情況,來不及應對。”
向云很快明白過來“溫將軍的舊疾又發作了”
蘇蕉兒便想起,當初她第一次到將軍府拜訪,正碰上溫將軍舊疾復發,人還暈了過去,砸壞了她的糕點。
她不由急急道“我能去看他嗎”
劉管事想著估計主子也沒睡著,便將人往臥房引,邊解釋“這幾日將軍狀態都不佳,隱隱有發作的勢頭,只是他總自己忍耐,若非昨夜暈了一回,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那會兒正是從明因寺回來不久。
蘇蕉兒垂著頭,她竟沒有發現溫將軍不舒服。
屋里燈火全熄了,一片漆黑,比外頭的夜色還濃重幾分。
劉管事在窗口低聲問“將軍”
良久,屋內傳來一聲低而嘶啞的“何事”
聽起來好似久未飲水的人,與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散漫不羈的音調大相徑庭。
蘇蕉兒著急地踮著腳“溫將軍。”
這回,屋內偶爾響起的布料摩擦聲都倏地消失,一片安靜中,溫疏水再次緩緩開口“小千歲,你先回去。”
“我不要,我有事告訴你。”蘇蕉兒難得執著,從窗戶繞到門口,一只腳抬起又放下,還是禮貌地軟聲道,“溫將軍,我要進來了”
漆黑的屋內沒有回應,仿佛無人一般。
門沒有上鎖,蘇蕉兒推門進去,里頭實在黑得看不清楚,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
溫疏水的房間,她只來過一次,隱約記得,往這個方向走便是靠里的臥房。
她走得極慢極慢,終于聽到幾聲不平穩的呼吸,忙小聲道“溫將軍”
依舊無人回應,蘇蕉兒心里著急起來,趕快邁著步子往前,卻一腳踢在什么東西上,整個人便驟然失去平衡,就要摔倒。
好在一只手臂及時地抱住她,帶進一處熟悉的寬闊懷抱。
蘇蕉兒伸手胡亂摸了摸“溫將軍”
恰巧有淡淡的月光從窗戶落進來,隱隱照出溫疏水的輪廓。
他嗯了一聲,聲音仍舊低啞“怎么不聽話。”
“我真的有話告訴你。”蘇蕉兒被他抱著,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似乎怕他跑了。
少女嬌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溫疏水微微閉上眼,便聽到她湊近自己耳邊,嬌聲嬌氣
“溫將軍,我真的喜歡你呀,是不一樣的喜歡。”
那一瞬間,似乎身體的疼痛都消散許多,溫疏水緩緩睜眼,正對上那雙在黑暗中仍熠熠生光的清亮杏眸。
男人的喉結輕輕滾動,他問“什么是不一樣的喜歡”
話音剛落,一個未曾預料的吻輕柔地落在他嘴角,帶著深入骨髓的甜意。
蘇蕉兒小聲道“就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