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目光凝滯。
“我什么時候怕過月微塵什么時候懷疑過你”
她吸吸鼻子,按住自己胸口。
“你問問你這里,你信么”
離池無法回答。
“都說了,是不喜歡紋身。”她的聲線隱隱顫抖,“你沒發現我從不喝酒,從不濃妝艷抹,華服修飾自己么我就喜歡簡單的生活,如何就是畏懼別人了”
離池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應答。
他本就是長久的疑惑與強烈的醋意混雜在一起,才導致瞬間爆發。
少年本也明白,這種大面積紋身,沒有誰會喜歡。通俗價值觀里,紋身是罪人受刑的象征,況且他還要求通體紋身。
見少年緘默不語,沉魚明白自己第一步已然成功。
那就是計劃第二步,以退為進。
“你若如此懷疑,倒也不必在其他地方,就這里。”
沉魚上前執住少年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富有威脅性。掌心明顯的繭,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跡。
可這樣有力的手,在她輕輕捉住時,卻與幼兒手臂無異,生不出半分氣力抵抗她,任由她揉捏。
她將離池的手放在自己左胸。
“就這里。”
“來吧,隨便你想留下什么。”
面具隔絕了外界對他的絕大部分反饋,令他得以長久呆在自己適應的陰暗領域內,遇見沉魚之后,他才如此頻繁的摘下面具。
此前有這層保護在,他從不需煩心自己需要作何表情,需要如何應付他人。
對于外面的世界,離池永遠都是漠不關心的。
但此時此刻,他看的卻如此清晰。
少女眼底水光粼粼,像下雨時的天空。
于是,他忽然很想摘下面具,想讓她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
這樣她就不會誤會。
就會知道方才的自己有多失望,此時又有多懊惱。
失望與懊惱,皆是少年本心情緒。
可在他生存至今的十六年里,從未有人教過他,該如何處理這兩種情緒。
他下意識拒絕“不必。”
可接下來,他應該說什么
離池有些無措。
此時的節奏,已經被她徹底拿捏住。
那么需要展開的,就是計劃第三步,反客為主。
她抿唇,眨了眨眼,似乎想眨去眼底淚意,悶聲道“你讓我很失望。”
接著便注入靈力,躲入假山水,不愿搭理離池。
獨留少年站在這顆小小的石子外,脊背繃得筆直。
假山水類似小洞天,皆是以靈力塑造的一方空間,只是相比小洞天,假山水更像是一次性用品,注入靈力消耗殆盡便會立刻消失。
若是靈力足夠,造山造水也不是不可。
然而有這種能力的,無不是移山填海的大能。
離池只給沉魚塑造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假山水,然而內部已然初見規模,藍天白云,湖畔小樓,風景清爽秀美。
可惜進了假山水,她顧不得進小樓休息,立刻詢問千機。
“扣能量了么”
“沒有,但是也沒加。”
沉魚松口氣“那就夠了。”
千機由衷贊嘆“沉魚,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以前都不會撒謊,現在簡直鎮定自若,演技絕佳。”
她不以為然“又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現在該操心的是怎么和離池破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