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禮部當差,平日里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軍中之人,大哥一半的時間都泡在馬球場,自然也沒有時間帶他見兵部的諸位大人。
大哥明明占足了優勢,卻不知珍惜,如今這才哪到哪兒,就已經先泄了氣,怕是日后也指望不上了,他自然要早做打算。
二月中旬,大軍終于分批開拔,胤祉跟隨御營,他的車架緊隨皇阿瑪了,只是矯情勁兒發作,有馬車不坐,非要在外頭騎馬。
跟以往伴駕出巡不同,此次他們是出征去打仗的,哪怕是御營的士兵也都有著生命危險。
如果出征還讓他安逸的坐在馬車里,身體是舒服了,心里那關實在是過不去。
康熙難得見到不鉆空子偷懶而是上趕著吃苦的三兒子,向來喜歡揣摩人心的他,已經不想去思考老三轉變的緣由了,兒子非臣子,他的這幾個兒子全都奇奇怪怪,不能以常理推斷。
比如老五,去年能為了瓜爾佳氏去乾清宮跪求他不要嫡福晉,如今瓜爾佳氏懷有身孕,老五又要遠征漠北,這會兒倒不急著上躥下跳了,他特意吩咐了梁九功老五若來不見,可從正月二十八等到老五所屬的西路軍開拔,這孩子都沒去乾清宮求見過。
康熙實在不想在這幾個兒子身上費神了,他早該明白,這世上不是所有人做事情都有邏輯,他的兒子亦然。
兩軍交戰,就是彼此亮拳頭、拼家底,別看胤祉在朝堂上辦差已經數年了,但對軍備情況了解并不多,此次也算是長了見識。
清兵的熱武器配備情況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火器營人手一支槍,光是中路軍,便有十二門大炮,其中有一半出自已經逝世的南懷仁,另一半的締造者不是西洋人,而是大清本國人士戴梓,曾經被皇阿瑪親封的威遠將軍。
不過如今這位本國的火器制造家,已經被皇阿瑪流放到盛京七八年了,據說當時的罪名是私通東洋。
證據是否確鑿,胤祉不知,他只知道這十二門火炮沒有一門是最近這幾年生產的,南懷仁逝世,戴梓被流放,大清的火器制造也陷入了停滯。
胤祉不知那位戴專家是否還活著,可就算是活著,這樣一位大殺器,即便是流放在盛京,皇阿瑪應該也會派人看著吧。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接走,并不容易,再說他在南邊的基地又還未成型,萬一送過去之后被人發現了,他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畢竟誰能相信一個皇阿哥私底下造火器不是為了奪皇位,而是在為出海做準備呢。
當兒子的在外頭琢磨怎么挖阿瑪不要的墻角,當阿瑪的一邊事無巨細地關注三路軍的進軍情況,何處尋水源,軍隊如何扎營,偶爾心有感慨,還要作詩一首,著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與太子分享。
在太子書信未到之前,便只能勉強拉著老三共賞了,老三對詩詞的鑒賞能力遠不及太子。
胤祉此次出征多少也抱著學習的心態,萬一大清呆不下去要跑路,屆時在別國的疆土上打起來,他總不能樣樣都不懂。
行軍打仗他要跟皇阿瑪學的東西很多,可皇阿瑪這詩,他也就只能在格局和氣魄上夸夸了,文采方面還是算了吧。
瞧瞧這詩寫的敢云黃屋重辛苦事親征。1
只看文采,的確是平平無奇。
不過自古那么多皇帝,詩人才出了幾位,皇阿瑪這詩才已經很不錯了,只是和本人期望的還有一點差距,誰讓皇阿瑪是個完美主義者呢,想要文武皆通,樣樣都不輸他人,可這不只是累不累的問題,是根本就做不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