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殘傷兵們在勞作上無法算作一個完整勞動力,當地宗族雖然會管,但總不可能族里花錢養著傷兵,最后結果往往是遇到荒年,販賣田地過活,若家中有人能頂門戶還好,若沒有人,那真是一家子沒了活路,從軍戶淪為奴籍者比比皆是。
沈羅玨滿意的點點頭,朱瑤彧真是深知她的心思,說到點子上了。
“是啊,知道什么是錯的,就該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更改。我已經讓文元帶著女醫們過去了,若是能治好,自然是最好,他們是上過戰場的兵了,可比那些個新兵要強得多。若是實在治不好,就必須建立一套,能讓他們后半生無憂的制度,至少要保證,他們不會在為了百姓流血后,再為自己的生計流血。”
朱瑤彧明白了,她起身行禮道“公主仁心,此事交給婉寧便可,她的祖父魯國公便有對鐘家軍體恤有加的美名,聽聞鐘家軍士兵在戰場上英勇無畏,便與魯國公實行的撫恤制度有關。”
鐘婉寧什么都不知道,天上就掉了個差事砸她頭上了。
“當真那此事便交給婉寧了,婉寧,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沈羅玨笑著定下此事,和朱瑤彧一起,無視鐘婉寧一臉懵。
事情談完,小會議室解散,沈羅玨繼續處理政務,朱瑤彧和鐘婉寧也去辦事了。
朱瑤彧要潤筆一下上報給朝廷的戰報,而鐘婉寧要擬出可實行的撫恤制度來。
一出門,鐘婉寧就拉著朱瑤彧抱怨,“瑤彧你這人,我不就是說話不過腦子了些,惹你不快,你也不該把這事兒扔給我做啊這東西是能隨便接的嗎萬一公主覺得我是有意染指兵權,那我”
“你不想動兵權嗎”朱瑤彧耐心的聽鐘婉寧說了前半段,卻不想聽后半段了。“婉寧,我與阿彩隨公主離京,至今不過兩月有余,公主手下已有紫羅與定安兩城,雖然定安還不算被公主完全掌握,但也快了。公主離京時,身邊只有兩百玄甲衛,現今已有五千。你既然選擇留下,就該知道公主所思所想,而今你不爭,是想要以后,泯然眾人矣嗎”
朱瑤彧看著鐘婉寧都著急,沈羅玨當初選擇暫時不管洪家和齊王的事,先留下鐘婉寧,為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現在沈羅玨手下的兵幾乎都出身薛滿堂一派,薛滿堂自己自然沒有別的心思,可以后薛家能借此做太多文章,沈羅玨想要有人和薛滿堂分庭抗禮,鐘婉寧是她選擇的那個人。
無奈鐘婉寧和薛滿堂一樣,在爭權奪利上天生缺一根筋,從她明明聰明絕頂,卻能被自家庶妹擺一道,就可以看出這人有多不適合勾心斗角。
這是個好事,朱瑤彧在沈羅玨手底下辦事,自然希望同僚們安分一些,但不能安分到連公主的意思都看不懂吧薛滿堂自請去紫羅縣帶兵攻亂賊,已經給鐘婉寧騰出定安的位子了,鐘婉寧竟然連動個撫恤制度都不敢,她以后怎么立足
發展資本從來不是一點點增加的,而是體量越大越容易增加,鐘婉寧已經錯過沈羅玨最困難的時候了,她還不主動一些,以后遲早會被沈羅玨放棄,排斥出核心圈。
朱瑤彧不想看鐘婉寧走岔路,以后后悔。
鐘婉寧聽完朱瑤彧的話,一言不發,兩人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即將分開時,她才開口“瑤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和阿彩不一樣,我身邊沒有祖父給的兵,我不是鐘家軍的少將軍。”
“阿彩原本也不是,但她自請跟薛老將軍到邊塞,自邊塞長大,她現在得來的一切,是她在邊塞用命換來的。你不行嗎”
鐘婉寧眼中異彩漣漣,沉默許久,她笑了,“誰說我不行我自然也可以”